“在下花思酒。”白衣公子亦报上名来。
“如此,小弟便要唤声花大哥了。”夏离笑道,“小弟年幼,如有不当之处,还望兄长多多包涵。”
“贤弟说哪里话?似贤弟这般人中龙凤,花某得以相交才是三生有幸。”花思酒道。
“大哥方才为何说那小姐是良才美质?小弟每每听说那小姐所闯下的祸事,被世人传为笑柄,却从未听过似大哥这般言语。”夏离道。
“很久以前,我曾见过那小姐织就的衣衫,辉煌灿烂,可夺造化之工。据我想来,一物一品,生来便带着主人的神采,那衣衫的人定是光明磊落,才华横溢之人。”
夏离闻言,定定地看了花思酒好久,方低声道:“生平得一知己足矣。”
“贤弟说笑了。不知贤弟此去无愿村,可也是为了无愿村那一百年一见的异宝‘无愿草’么?”花思酒道。
“不瞒大哥,小弟正是慕名而来。”
“那无愿草究竟是什么样的宝贝?竟引得各路英雄纷纷而至?”坐在旁边位子的胡须客一人独酌无聊,夏离他们声音又不小,早被他们的谈话吸引,此刻忽然出声问道。
夏离看了一眼这胡须客,只见他面目黝黑,打扮朴素,显是附近乡绅的门客,只会一些三脚猫的功夫,倒也不以为意,道:“传说极西之地,有一村庄,叫做无愿村。这无愿村却有一样奇处:村内不长一草,不生一叶,却开满诸般异花,姹紫嫣红,如云蒸霞蔚,且四季不败,寒冬腊月,仍是花团锦簇。每隔百年,无草无叶的无愿村都会降生一样异宝,名为‘无愿草”,传说,无愿草美丽非凡,为群芳之冠,但这都不是它能被称为异宝的理由。它之所以价值连城,是因为它可以实现找到它的人任何一个愿望。”
“那真是珍贵已极了!为什么又叫做无愿草?叫许愿草才更贴切吧?”那胡须客又问道。
“这就是无愿草的古怪之处了。传闻只有没有愿望的人,才能找到真正的无愿草。”夏离答道。
“这岂不是自相矛盾么?别说世人都有愿望,就是没有愿望的人,还要无愿草何用?”那胡须客又道。
“这就是江湖上十大谜题之一的‘无愿草之谜’了。”夏离含笑道。
那胡须客欲待再问,茶肆中忽然匆匆走进一个矮小客人,那矮客人环顾一圈,急急走到胡须客面前,劈手揪住他的胡子,斥道:“大胡子,你还在这闲逛!你老婆快要生了,还不快跟我回去!”
那胡须客一听,满脸胡须遮着,也看不清他的脸色,只见他大步流星,急急跟着那矮个,一直去了。
众人见他去了,倒也不以为意,花思酒接着道:“来此追寻无愿草之人,均是有平生未遂之愿的人。似贤弟这般风骨,不知还有什么愿望难以达成?”
“小弟此来,是为了小弟的一个夙愿:小弟想要一只北国雪域的‘冰丝天蚕’。”夏离道。
“哦?听闻冰丝天蚕是古籍中记载的神物,生长在北国雪域,至今未有人见过。传说冰丝天蚕以冰为食,吐丝时体作透明,可观丝成过程,吐出的丝坚韧不断,水火不侵,触之却柔软温润,以之作衣,轻盈华美,刀枪不入,乃是制衣者梦寐以求的‘天之材’。难道贤弟竟爱制衣么?”花思酒道。
“大哥真是敏锐。小弟曾有幸听过《霓裳羽衣曲》,歌可裂石,对大唐盛世心生向往,被乐曲所感,立志作出‘霓裳羽衣’,以报令小弟得闻仙乐之人。”夏离道。
“《霓裳羽衣曲》是唐玄宗所做,是大唐歌舞的最高峰,可惜安史之乱后玄宗心伤贵妃之逝,曲在人亡,遂毁之;南宋李后主和大周后费了若般心力,终将大部分乐曲补齐,可惜李后主虽然惊才绝艳,却没有治国的韬略,亡国城破之际下令焚毁曲谱,《霓裳羽衣曲》就此失传于世。贤弟竟有机遇得闻此失传仙乐,亦是十分有幸了。”花思酒道。
“大哥真是博闻强记,小弟佩服。小弟亦好奇,还有何等样事是大哥做不到的?要去寻那无愿草?”夏离道。
“我也有一样追寻不到的东西。”花思酒有些黯然地道。
“大哥聪明智慧,将来一定能找到的!”
“贤弟说笑了。如此,我们便启程吧。”
夏离答应一声,丢给小二几点碎银,小二哥喜得眉开眼笑,目送着夏离、夏别出去了。花思酒亦缓缓站起,在黑衣小仆的搀扶下走出茶肆,一声呼啸,一匹火红色的骏马踏蹄而来,对花思酒挨挨擦擦,甚是亲热。
那马全身如火,并无一丝杂色,只有额间一点白月光,皮毛华亮,意态昂扬,真是一匹千金难求的骏马!夏离二人之马虽也神骏,在此马身边,却也相形见绌了。
夏离不禁艳羡道:“大哥此马真是美丽。”
“此马名叫胭脂兽,乃是西域之国进贡,贤弟喜欢,本应就此赠与贤弟,只是此马桀骜不驯,恐伤了贤弟。待日后贤弟与此马熟稔,当可奉送。”花思酒微笑道,心想夏弟果然小孩心性,不夸此马神骏,却夸其外表。
“君子不夺人所爱。这点道理,小弟还是懂的。”夏离道。
花思酒微笑不语,当下四人按照小二哥所指之路,七拐八绕,翻上了一座山头,但见四周风景如画,姹紫嫣红开遍,凉风习习,真令人心旷神怡。忽然转过小路,一座匹练也似的吊桥横现眼前,往下一望,云雾缭绕,不知深浅。对面也隐匿在云雾中,愈发令人想要一窥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