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点了点头,微笑道,“慕军丞何罪之有?蔡仁庵将军智勇双全,寡人仰慕已久——鹤鸣作得对极,深得我心!”
瑞克探手取下头盔,忽然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陛下,刚才我曾派人劝他们放弃这无谓的抵抗,但是被他们拒绝了!”他神情疲倦,漠漠地道,“我很抱歉,我无法面对蔡将军,作为一名骑士,我违背了所有的信条,这一切真是令人羞愧!”
林风默然,两人俱俱无言,一时间气氛尴尬之极。
慕天颜见主公窘迫,急忙抢身上前,朝正院大声叫道,“仁庵将军、姚大人——你们看到没有,咱们汉王来了,可否现身一见?!!”
话音少歇,一阵咯咯吱吱的声响,两个身影踩着木梯走上院墙,林风仰头望去,左边那人盔甲上满是血污,额头上裹了一快白布,但鲜血尤自不停的渗透出来,点点滴滴,顺着脸颊落到地上;右边那人却身着一袭青布长衫,面目清雅,此刻深陷重围濒临绝境,脸上居然挂着一副嘲弄笑容,满不在乎的打量着林风。\\
林风立即跳下马来,远远地深深一躬,干咳一声,拱了拱手道,“在下汉军林风,见过仁庵将军、熙止先生——眼下两位深陷重围,绝无半分胜机,若不弃林风粗鄙,为我大汉效命,寡人必有厚报!”
蔡毓荣嘿嘿冷笑,姚启圣却抚了抚颌下胡须,微微一笑,“殿下何来之迟?若要投降,我二人又何必等到现在?!”
慕天颜上前一步,挡在林风身前,诚恳的道,“二位大可放心,我主宽厚仁义,举世咸闻——君不见我大汉赵寇北、孙建威,这两位将军亦是兵败投效,而我主授以重兵、委以重任,待之如同手足兄弟一般,两位大人尚请三思!……”
蔡毓荣摇了摇头,打断了慕天颜的劝降,“汉王殿下,若你此刻下令收兵,饶了这辽阳满城百姓,我蔡毓荣慢说投降,便是千刀万剐,又有何难哉?!”
慕天颜呆了一呆,再也说不下去,无奈下转过头来朝林风望去。\\
林风沉吟半晌,忽然长长一叹,摇头苦笑道,“将军恕罪——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耳!”
蔡毓荣惨然一笑,“蔡某获罪于天,逞一己之欲陷满城百姓,今日兵败,还有什么面目活下去,汉王好意,在下心领了!”他转过身去,对姚启圣拱了拱手,淡淡地道,“熙止兄,容小弟先行!”言罢忽然一把抽出长剑,横在颈项狠狠一勒,鲜血飞溅,身形微微一晃,颓然摔落在墙下。
同僚身陨,姚启圣却看也不看,随手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笑嘻嘻的道,“汉王殿下,阁下昔日为活百万流民,不惜拆卸皇城大殿,尔后更是离经叛儒,以商贾赍粮赈济,其仁义之名哄传天下——只是为何厚此薄彼,屠我辽阳满城?!”
林风苦笑道,“此一时、彼一时也!”
姚启圣哈哈大笑,远远的指着林风,“难道您就不怕屠城之后,天下人千夫所指,赢得残忍暴虐之名?!”
“大丈夫立身处世,自然必有担当,圣贤有云,虽千万人吾往矣,在下身为一国之君,岂能当断不断?!”林风仰着头,毫不退缩的与姚启圣对视,傲然道,“熙止先生可知,时下天下大乱,兵戈四起,各路诸侯纷争无息,我神州百姓身处水深火热之中,黎民苦不堪言,若不行此非常手段,何日才有一个太平盛世?!——所谓破而后立,以先生大才,居然不知?!”
姚启圣点了点头,笑嘻嘻的道,“不错、不错,算你还能说出个子丑卯寅来,”他眨了眨小眼睛,朝林风挤眉弄眼,叹道,“唉……其实我本来是打算去投奔你的,那个劳什子马场官儿当真无聊得很,可惜达克玛抢先一步,给老子升了官,唉……可惜、可惜了!!”
林风愕然,随即欣喜的道,“先生现在投效,也为时未晚哪!!”
姚启圣摇了摇头,嘿嘿笑道,“迟了、迟了,”他对着蔡毓荣的尸体努了努嘴,“你没看到,这小子刚才还挤兑老子来着,难道老子还能让这小子在阴曹地府取笑?!何况老子怎么说也还是辽阳府的父母官,如今城破被屠,老子还怎么好意思活下去?!”
他大大咧咧的整了整衣冠,忽然收起笑容,正正经经的对林风深深一躬,肃容道,“汉王高论,谨受教!!”言罢突然跳起身来,自高墙上一头栽落,登时摔得脑浆迸裂。
林风悚然动容,呆呆的看着地上两具血肉模糊的尸身,口中苦涩无比,只是怔怔出神。
火把噼啪作响,人人息气屏声,府衙外大军肃立,一时竟寂然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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