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坤的家离学校相较于其他同学可能还要远些,此时刚下车往家里走,路上听到街坊邻里在议论和他有关的事。和他家邻近的一个张大叔正要去街上办事,瞧见了宁坤便拉住他的手说道:“宁坤,你快回去看看,你家今天动静又不小嘞!”张大叔松开握住宁坤的手,皱着的眉头也舒展开了,朝宁坤做了一个“快去”的手势,叹了一口气就转身离开。
宁坤听了脑子里一片空白,他不知道他的父亲还能做出什么比以往更不可理喻的事情,但沿路上的所见所闻已经让他不得不做好打算。宁坤回想起上次父亲回家的样子,当时已经说不清他是第几次赌到连内裤都不剩了,回到家就开始翻箱倒柜的找钱,把宁坤奶奶平常卖菜、养猪存的钱都拿了去,而宁坤妈妈的嫁妆也早已经被他拿去卖了个干净,那一次他又要拿走宁坤妈妈最珍爱的手镯,宁坤的妈妈死活不依,那是她家祖传的镯子,在她出嫁那天她的妈妈亲手给了她,但宁坤的父亲却始终不肯松手,甚至还把她推到墙角边,扇了她一巴掌,宁坤的妈妈被打的嘴角流血,脑袋一阵沉闷,只好松开了手,奶奶看见此种情况一下子慌乱了起来,泣不成声,两手颤抖着指着宁坤的爸爸,抖动着嘴唇却吐不出一个字,倒是泪水一滴接着一滴的顺着枯木一般的皮肤流淌下来,眼见着宁坤的爸爸走出大门,宁坤只得站在一旁,他既没办法劝父亲不要再去赌,也不能替妈妈和婆婆来承受这些……想到这些,宁坤抬起头仰望着天,有那么一刻,他觉得这蓝天就像深海一般,那惊涛骇浪仿佛就要迎面而来,下一刻就要把他淹死,他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往肩上提了提书包,迈着大步继续向前走去,毕竟对他来说已知的苦难都不算苦难了,只怕那些未知的苦难会摸清他的脾气刁难他。
宁坤走到家门口,在张大叔之后又有几个人说起他家的情况,他就越加担心,走的越来越快,等走到家门口的时候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
“你这个贱皮子婆娘!老子供你们吃喝住穿,我赌几个钱又怎么了?你们买的什么东西用的不是我的钱?”站在门外往屋里看去,隔个十米远也能看见一个体态肥胖的男人指着一个坐在地上的女人,还有一个年老的枯木老人站在女人旁边颤颤巍巍的发抖,脚踝上隐隐约约看得见些淤青,男人的眼神让人害怕的紧,张着大嘴对着两个女人唾沫星子横飞,两颗大金门牙分外耀眼夺目。
“海淼啊!别去赌了,坤儿还要读书,算妈求求你了!好不好啊?”老人伸出枯瘦的手臂,抓住宁海淼的手就像是枯死的小树枝一样,脆弱到看起来好像随时都要被折断。
宁海淼低头看着老人,丝毫不在意老人眼里的泪光,他的眼里只有愤恨,他甩开老人的手说道:“求?我当初也是脸贴地的去求人了啊!有用吗?你看我现在这副样子!我什么都没了!”
“海淼,你还有我们啊!”女人撑着地想要站起来,但不知道为什么脚使不上劲儿,也许是之前宁海淼推了她所导致的。
“你们?要不是你我怎么会落到现在这步田地!”宁海淼指着女人,扯着嗓子的吼。
女人抓着宁海淼的裤脚,望着宁海淼:“我是你的女人啊!怎么能去陪你的合作方?”
宁海淼一脚踢开女人,举起一旁的木椅子,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俩是老相好,谁知道再和我结婚之前你和谁睡过几次呢?像你这样的女人……”
宁海淼的话还没说完,女人眼角噙着泪花,强忍着哽咽的声音,昂起头问道:“像我这样的女人怎么了?”
宁海淼闻言瞥了女人一眼,将椅子在女人的身侧重重摔下,张张嘴没有说什么,把所剩不多的钱又拿了去,揣进兜里就要走出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