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曦撇嘴,一脸不屑的样子,“才不信,你也是修道的,却整天喝酒、作诗、看书、会友,这还不叫好玩?天道飘渺,我可没看到你怎么努力求索”
玉真笑笑,扭头看着他,“你才认识我几天?我勘经的时候你何曾见过?什么都没见过,就在这里说这样话,也不知道脸红……”
李曦也笑,“那改天你勘经的时候让人叫我,我要看你都是怎么钻研天道的。”
玉真扭过头去不理他,“才不告诉你,你在一旁看着,肯定捣乱,哪里还有心思勘经。”
两人笑闹着,渐渐走向街道尽头。
长安城的格局便是如此,城内有一百多个坊,每个坊都是有四门有城墙的,随时可以封闭起来。李曦和玉真已经走到这个坊的最东头,前面远远可见,出了大门,就是朱雀大街了。
站在这处地方,往前看,灯火璀璨,往后看,璀璨灯火。
只有这里,人声渐远,灯火疏离,只有漫天的星光洒下来,影影绰绰。
似乎是心有灵犀的,两个人不约而同停下脚步,面对面站在那里。
李曦把玩着袖子里的木簪,说:“梁山伯与祝英台十八相送,但是一直到最后,梁山伯都没弄明白祝英台的心意,真是可惜啊。”
听了这话,似乎刚才的那些流畅与惬意,都突然一下子给李曦掳走了,让人不知不觉就一个跟头又跌回现实里。
玉真公主直觉的自己的心怦怦的跳,口舌都有些干,心里忍不住问自己,他想告诉我什么吗?或者,他是在拿梁祝二人,比他和我?
大约每当这个时候,不管是谁,总会突然之间就胡思乱想起来,玉真公主也不例外。
她虽然修道多年,身心清净,可是似乎只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李曦就已经把她从仙界拉回了凡尘。
于是当李曦抑扬顿挫的说起一段爱情故事,她嘴上说的淡然,其实心里早就凄楚得了不得,当李曦拿一根丑陋不堪的金钗换了她的木钗去,只用一句话,就让她看似埋怨,其实心却有着淡淡的欢喜,当李曦再次提起那个似乎颇有双关之意的十八相送,她心不禁怦怦地直跳,既怕,且羞,却又忍不住的想要期待着一些什么,偏偏自己心里还不愿意承认隐隐约约之间的某种堕落。
这时候李曦抬头看着满天星光,道:“有时候其实我也蛮想修道的,可就是这俗世之喜欢的东西太多,权力、美色、金钱……都不舍得丢开啊,一想到如果我出家修道了,我的女人就有可能给别人搂在怀里,我就难受得要死,就是这么一个霸占欲很强的人……”
又是一段莫名其妙的话,但是听在玉真公主耳,却觉得这两段话丝毫都不突兀,一时间越的心跳耳热,连那攥着金钗的手掌都不知不觉的就腻出一层油汗来。
李曦不说话了,她也屏息。
似乎是明知道李曦接下来要做什么要说什么,心里有些怕,也有些期待,最终不舍得逃开,便干脆自己哄自己:他不过就是说了一个好听的爱情故事罢了,自己修道多年,岂能连这些儿定力都没有?
突然的李曦收回目光扭头看着她,拿起手里的木簪在她眼前晃了晃,慢慢地笑起来,“走了,师姐。谢谢你送我到这里。”
听到这话,玉真蓦地松了口气,似乎逃过一劫似的,但是心却也同时有一抹失望荡漾开来:他怎么会这么快就要告辞离开了?
胡思乱想,恍惚的看见李曦拍手,然后有辆马车过来,然后他冲自己招了招手,上了马车,马蹄得得声,渐去渐远了。
好久之后,玉真才回过神来,扭头追着那马车看过去,似乎能看到他掀开车窗跟自己挥手的样子——带着些戏谑的无赖样子。
怎么样,我又让你吃惊了吧?——这或许是他得意的地方。
愣怔了许久,玉真公主才突然笑了起来。
这家伙,他叫我师姐?
抚摸着手里那跟粗劣的金钗,她越的越灿烂了些,“还真是无耻啊,我师父要是知道他有个这样的弟子,怕不得给气个半死?”
马车得得行到跟前,车夫和一个小道童同时跳下车来,诧异的看着笑容灿烂的玉真长公主,然后那小道童问:“殿下,咱们回去吗?”
她点点头,“回去。”然后便把那根金钗插回头顶的髻,也不理身旁的马车,只是自顾自的往回走。
夜风起了,很凉。
走在夜风里,衣袂飘飞,宽大的杏黄道袍随风翩然起舞。
夜市似乎正在渐渐地热闹起来,刚才在路上自己感慨夜市之繁华丝毫不逊白日的时候他就嘲笑过,说这才是刚开始呢,现在看来,果然他说的不错,这才是刚开始呢。
行人越多了起来,也有华丽簇簇的车马,更多的却是普通衣着的老百姓晚饭之后出来闲逛,本不准备买东西,或许遇上物美价钱瞧了心痒的物什,也会狠狠心掏钱买回去。
灯笼也越多了起来,推着小车叫卖的人就是一盏盏流动的星星,在街市上穿梭往来。
呼吸着身边悠远的人间气息,她顺着两人一路走来的道路走回去,似乎不知不觉就听到了诗章深处那深巷柴门之的犬吠。
灯火阑珊处,人间篱落苦。
“师父说的对,天道即人道,天理即人理。”她喃喃地道。
脸上带着一抹灯火疏离的恬淡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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