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 id="center_tip"><b>最新网址:</b>迩来一夜梵声彻,为谁诵经到天明。
姜望了无牵挂地离开了须弥山,第二天就住进了淮国公府。
大楚长公主变着法地做药膳,什么天材地珍都往锅里炖。淮国公则是拉着他复盘妖界之旅,好生指点了一下修行。
当然中间免不得在左光殊的掩护下,悄悄去了一趟云国。
已经九岁的姜安安,最大的烦恼仍然只有三件——读书练字的时间为什么那么多,玩耍吃喝的时间为什么那么少,以及哥哥怎么总在忙。
完全不知晓妖界的风波,不知何为世间风雨。而这正是姜望的所求。
在云国的时光总是格外宁静。安安蠢灰,青雨阿丑。
戏灯捕蝶,追风逐月。
若无小花旁边晃,便是人间好时节。短暂休憩后,姜望再一次踏上长旅。
姜安安小手牵着叶青雨,靴边绕着蠢灰,又一次与哥哥道别。「再会。」姜望道。
「什么时候再会?」叶青雨忽然问。
姜安安从来不会问这个问题,因为她很懂事,她知道哥哥忙,哥哥很忙。她习惯了等哥哥得空的时候再来看她。
叶青雨也从来不会问这个问题,因为她更知道姜望在做些什么。但今天显然是一个例外。
在凌霄秘地一起相处的这几天。
她没有提五个月零十七天的等待。他没有说那一日在云城外的踟躇。
他们还是一如往常地相处,讨论道术、剑法,或者一朵云的形状。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但的确有一种变化产生了。
「八月十七。」姜望没有沉默太久,很认真地又重复了一遍:「八月十七日,我会再来云城,我们再会。」
成年人嘴里没有具体日期的再会,通常都不会实现。
而像姜望这样的人,说出来的话,就是必然会发生的事情。叶青雨道:「那,再会。」
为什么要那么具体的日期?因为我怕,再也见不到你。
清风动云影,姜望的身形渐渐隐去了,像他来时一样悄然。
姜安安停在原地,看了看叶青雨,又看了看哥哥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叶青雨。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怎么了?字练完了吗?」叶青雨声音温柔。汪汪汪!
蠢灰加油助威。
姜安安不受干扰,皱着小眉头,扳着手指数道:「元月二十八日,哥哥生日。八月十七日,青雨姐姐生日。十月十二日,安安生日·......!哥哥再来云国的时候,不刚好是青雨姐姐的生日吗?」
叶青雨眨了眨眼睛,将欢喜藏进月牙里:「是吗,我还没注意。」
姜安安欢喜极了:「咱们到时候可以一起吃大宴!上回姐姐过生日,叶伯伯还端了一碗凤宵莲,那味道....我哥也能吃上了!」
「噢,欸。」叶青雨摸了摸姜安安的小脑袋:「要不怎么说你是他妹妹呢,真是如出一辙的聪明。」
「那是!」姜安安骄傲极了:「我哥是临淄姜大侠,我是云城姜小侠!」「那我呢?」叶青雨笑着问。
姜安安「驾」了一声,在她腿边打转的蠢灰,立即将身一摇,体型瞬间膨胀数倍,化作一头体长两丈余、足踏赤焰、威风凛凛的巨犬。
姜安安翻身上了犬背,小手把住颈毛,轻轻一拉——蠢灰摇着尾巴就窜了出去!
只把姜小侠的声音留在风中。
「你是练字侠!天天就知道听我哥的让我练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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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数来,姜望这一路,着实欠了太多人情。
本来传檄天下,围杀张临川,就背了一身债。结果转头就失陷妖界,音讯全无近半年。也不知那些债主们过得好不好,心里着不着急.....
荆国黄舍利雅量宽宏可以放一放,地狱无门秦广王朝不保夕更应该放一放,说不定放着放着就没了。
还有谁来着?
姜某人略想了想,也就摆摆手。
他从来不是赖账之人,确实有些时候身不由己!
在辞别左公爷之后,姜望这才抽出时间来,回到自己位于南夏的封地。
他身上已经干涸的不老玉珠,一直在催促着他....也是时候带这个漂泊妖界多年的「游子」归家。
偌大的老山别府,独孤小主持内政,薛汝石主持缇骑。廉雀仍在螭潭打铁。
他的封地包括老山也包括老山附近的几个村镇。一切如故。
而「一切如故」这四个字有多么难得,今时今日的姜望不会不懂。
在这个世界上,所有的资源都是有限的,每一个位置后面都盯着无数双眼睛。
但凡行差踏错一步,就不知有多少人要冲过来取而代之。更别说他姜某人一失踪就是近半年。
他所赢得的一切,竟还能「如故」。这要得益于他的那些至交好友。
比如在临淄城运筹帷幄、在他回来之前已经开始设局对付计昭南的重玄胜。
比如三天两头去青羊镇闲逛的晏抚、李龙川。比如....向前。
在他失陷妖界的时候,向前携龙光射斗而来,孤身坐镇老山别府,守着他辛苦打拼下来的基业。
在他完成英雄壮举,奇迹般地逃回文明盆地,赢得举世瞩目后。向前却也一句话都没有留下,在某个清晨,睁开了惺忪的睡眼,戴上斗笠,一去不返。
「有时候真觉得,世间因缘,千丝万缕。」站在螭潭边上,看着潭水倒映的积云雷电,姜望禁不住有些感怀。
有些事情看起来只是小事。
比如一个失陷在战场上的人的封地....
武安侯不是世袭侯,他的爵位传不下去,他的封地也没法让谁继承。倘若无人固执地护着,被分割也就分割了。
而是若他在老山的封地失去了,他在法理上对老山的治权不复存在。那么在神霄秘境里,他就无法唤醒不老泉,今天他也不能神完气足地站在这里。
为了维护姜望在老山的治权,廉雀几乎将半个廉家都搬来了。如今铸兵生意在南夏做得风生水起,几乎支撑了整个老山别府绝大部分的税款。让老山铁骑得以保持良好的训练。
此时他赤裸的上身映着火光,手拿铁锤铛铛砸个不停,嘴里道:「你感慨归感慨,三昧真火别停啊。」
姜望一阵无言。
当今天下,能大模大样让他姜侯爷烧火的,也就只有一个廉雀了。
嘴里骂骂咧咧了两句,手上动作却是半点不慢,引得那炉火如活过来一般,翻腾不息。
「你这火不错,很有长进。」常年铸兵、对火焰十分敏感的廉雀大赞特赞:「妖界真没白去!回头再烧几个海巢,应当就能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