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亮,老爷子庄孟找来的工人,有条不紊地帮忙修缮着破损塌方的那处地方。
一个女工人奇怪道:“这塌得也有些古怪?怎么就跟一块陷阱似的?”
包工头道:“别瞎说了,干活,只管把事情干得漂漂亮亮,把钱领到兜里才算是自个的钱票子。”
女工人不说话了。
两个男工人压低了声音,避开包工头,其中瘦的一个悄声跟女工人道,“二姐,那老道上回不是被请来这地方看风水吗?他回去跟我喝酒,说这地方哪里是桂树成精,根本是……”
女工人板着脸,没等男工人说完,就呵斥道:“去去,封建那套迷信别在我耳根子旁边叨叨,要是说哪个使了科学的的法子,我还肯听你叨叨几句。”
其中胖一点的男工人嘻嘻笑了声,“又挨你二姐训了吧?早让你别跟你二姐说这些事儿。”
包工头道:“赶紧干活,要不要钱票子了?”
三人立刻麻溜的干活起来。
梁霞在后门边,刚刚站在三个工人背后,正好把三个工人自认为音量很低,其实嗓门很响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梁霞眼珠子转了转,眼睛就瞅着抱着庄单花下楼的庄宝妹,盯久了,梁霞有些出神的想了很多的事情。那天的事情原本模糊的片段,此刻也逐渐在梁霞脑海里清晰了起来。梁霞一哆嗦,立刻吆喝了三个女娃娃,让她们跟着自个,一块往医院那边步行赶路。
老爷子庄孟负责照料请来的工人,他瞅了一眼火急火燎带着三个女娃娃离开的梁霞,庄孟嘴皮子抖了抖,想询问的话又咽回肚中。
马上到中午的时候,按规矩,都要给工人包一顿餐。
庄孟犯愁的看了一眼抱着小孩的庄宝妹,遂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个三儿媳妇不中用,啥也不太会的那种;庄孟迈开步子,朝着隔壁邻居家里走去,给了钱,彼此约定好一会由邻居来做一顿体面一点的工人餐,庄孟又回到家里,还看到庄宝妹抱着孩子在院子里吹冷风。
庄孟道:“你还在坐月子,赶紧回屋里去,吹风久了,以后要落下头痛病。”
庄宝妹不敢坦白的表态,带着孩子在屋里,怕哪块地方又塌方了,孩子这么小可经不起摔。庄宝妹眼里透出犹豫,最后还是在庄孟一句生硬的话语里,被迫有点无奈地妥协下来,转身回了屋,庄孟说:“到午饭的时候,我让人给你送饭菜上去,现在赶紧回屋,别搁这添乱。”
“啊-啊-”一直安安静静的庄单花突然发出声响。
还伸出手,想要庄孟来抱。
庄孟愣了下,走过来将庄单花抱入怀里。
“啊-啊-”庄单花像一个哑巴,比划着那房屋的塌陷位置,又指了指庄孟,又指了指大伯家的方向。
庄孟奇异的读懂了庄单花的比划。
“老爷子,你这孙女可真聪明。”那个女工人母爱爆棚,笑嘻嘻道。
庄孟脸上透出笑容,被人夸一句也倍有面子,庄孟从兜里掏出一小串挂了三把的大儿子家里的钥匙,“你带着孩子先去你大哥大嫂家里住几天,等这房子修好了,再回来住吧。”
庄宝妹伸手接了钥匙,大哥大嫂都在国外,听说事业做得很大,他们在村里那处房子也是少有的一套别墅楼,有一处很大的庭院。老爷子庄孟跟老太太庄巧分居住,一个人住在新房子,另一个住在老房子,两个老人的脾气也随着年龄增长越来越不对头。
庄单花见达成目的,又伸手要庄宝妹抱。
这虚伪的模样,倒是惹得一众工人大笑,直夸小女孩聪明。庄孟脸上的笑容更浓,即使被讹诈了,庄孟心里脸上都是乐呵呵的。
庄宝妹将庄单花抱入怀里,带着那串钥匙,往大哥大嫂家的方向走去。
庄单花匍匐靠在庄宝妹的肩头,望见那一众人脸上都还挂着愉悦的笑容,当下心里觉得奇怪,为什么有些事,做出来的方式稍稍微妙的改变,总是得到不同的结果?
在这个世上,真的有纯善跟纯恶的人吗?
其实,从前庄单花最恨的人就是庄孟,因为这个老爷子是一家之主,能当得了官,却管不好家,造成后辈承受了无法治愈的家庭破裂的痛苦,那时候老爷子庄孟就是一个大恶人!
现在,庄单花产生了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