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艺说完这句话,他低头安静了很久,再抬头时眼底一片猩红,哑着嗓子,像从喉咙里溢出的呻吟:“姑姑,我怕我找不到她了…”
她就那么闯入他的世界,让他灰暗的世界里有了色彩,是他穷途末路时唯一的救命稻草,可她又突然消失了,让他无迹可寻。
盛艺当场就湿了眼眶。
“小桉,你总得治好病才能去找她,不然你怎么等到她?”
他胡乱地点头,手指尖都在颤抖,却重新扬起了笑:“你说的对。”
“对不起姑姑,这段时间让你费心了。”
那是盛桉第一次在她面前展示脆弱。
喜欢一个只知道名字的人,盛桉心里有多绝望她不能感同身受,却能体会到他的茫然无措。
如果温暮真的只是在那里路过了三个月。
那盛桉的这份喜欢,就变成了虚无缥缈,即使后来的等待也几乎是遥遥无期。
那天过后,盛桉去法国进行了治疗,只有必须时才会过去,其他时间依旧住在这里,这是他的要求。
盛艺知道,他是在等温暮。
“他的那些年过得很苦,治疗阶段更是苦不堪言,有好几次我觉得他坚持不下去的时候,他都笑着坚持下来了。”
“然后再回到这个地方,满怀期望的等你出现。”
原来她以为的久别重逢,不过是他寸阴若岁的等待。
温暮突然站起来,红着眼睛道:“我可以去找他吗?”
盛艺笑着抬头看她:“不等我把故事讲完吗?”
她手捂着心脏的位置,摇摇头,语气还算镇定,只是有点抖:“对不起,我想见他。”
她怕自己再听下去心脏会疼死。
盛艺也跟着站起身:“那我问你一个问题,你是真的喜欢他还是心疼他?”
温暮扯了扯嘴唇,可怎么也扯不起一个笑来:“是因为喜欢才会心疼。”
她满意了:“你去吧,他等太久了,该等到了。”
“谢谢。”
温暮把车钥匙给了盛艺:“这个给你。”
盛艺蓦然笑了:“你真是…这时候还知道考虑一下我,我不用,我打个电话有的是人接我,快去找他。”
她顿了下,然后点点头转身就跑。
“等等!”
她回头。
盛艺举起一根手指,“最后一个问题,突然想起来,你后来去过法国吗?”
温暮怔愣。
车的速度很快。
温暮手上扶着方向盘,手指握得很紧,脑子里还充斥着盛艺的话。
“大概是五年前的冬天吧,我记得很清楚,那是我唯一一次联系不上他。回来时他双眼通红,说看到你了,我再问他他就不说了,他那段时间精神很不好,人瘦得几乎脱了相,所以我就以为…他是精神恍惚,又加上太想见你,所以出现了幻觉。”
温暮记得。
明明记忆那么久远,而且,如果不是盛艺提起来,她真的一点也不会记起这么一件,对她当时来说很小的一件事。
那天雪下的很大,她没带伞,裹得严实也能感受到浑身的冷意。
脚下一深一浅踩出脚印,身边人来去匆匆,突然有一个人跑过来,戴着口罩围巾和帽子,只有一双眼睛露出来,定定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