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自在试图锁定法官，却只感觉到一股腐朽的气息：</p>
“找不到对方，它就像是……一个死人。”</p>
活人当然不能置换死人，宴自在的两极置换，只能对活人使用。</p>
同理，林锐的时空之力也无法渗透去冥界。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叶木舟逆着冥河而上，随着船夫摆渡到虚空。</p>
“是生死之力。”</p>
白雾看着远去的法官与医生，隐隐想到了某种可能性。</p>
“这是什么？”林锐不解的看着白雾。</p>
“如果说你的力量是时空之力，那么法官掌握着的，应该是生死之力。</p>
这股力量和法官的词条无关，而是一股和你身上力量一样，不属于序列和词条的力量，我猜这种力量只能是由半恶堕或者其他某种高级生命体承受，所以法官得到了这股力量。”</p>
白雾结合之前法官说的，以及自己在黄泉岛得到的线索，还有普雷尔之眼给到的备注，他得出了一些结论：</p>
“法官应该和你一样，都是继承了某股力量，这股力量都不完整，你的时空之力不如七百年前的面具怪人，很多能力还有待挖掘，而法官的生死之力，似乎也仅仅限于遁入冥界。”</p>
冥界自然不是真实存在的。这个世界虽然离谱，能够让人死后的意识以某种形态存在，但并不具备冥界。</p>
至少没有死神，没有阎罗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p>
白雾猜测，或许是有某种特殊力量创造的一个超大领域，这个领域可不像孕育湖神的那片湖一样，要远比枣湖复杂得多。</p>
黄泉岛极有可能是那个领域的入口，白雾还记得，守墓人对自己说过，法官要做的事情，就是把航班里的棺材带回黄泉岛。</p>
让棺材里的人复活，而医生似乎也有着某种能力，是这个人复活的重要条件之一。</p>
“这个人，或许就在那座航班上。”白雾忽然开口。</p>
“航班？什么航班？”林锐说道。</p>
白雾没有回应林锐，他看向宴自在，说道：</p>
“你应该听过航班的故事吧？那是宴家世代悲剧的起点，你们的先祖就困在那座航班上，以恶堕的姿态，一直被囚禁在轮回中。这是因为她的诅咒，你们宴家每代只有一男一女，男或者女中，还会有情绪缺失的，永远无法感受到喜悦的存在。”</p>
宴自在没想到事情怎么会忽然扯到自己身上来。只是关于宴家的过去，他的确有所耳闻。</p>
当然，曾经的他，相信了宴朝的说法——我为了人类的未来，辜负了一个女人。</p>
现在宴自在自然不认为宴朝内心有愧疚感。</p>
宴家的悲剧，宴玖的情绪缺失，都和这个女人有关。</p>
只是宴自在没有想到，白雾竟然找到了这个女人。</p>
远处的典狱长正在与监狱四强对决，劣势越来越明显，白雾没有参与战斗，这座监狱被毁灭，拿到典狱长身上掉落的末日碎片，只是时间的问题。</p>
他想到了接下来要回高塔必然会面对的一些事情，于是和宴自在说出了一个秘密：</p>
“在高塔的某些事情结束后，我们必须要再回到那座航班，我不知道能否消除诅咒，但我相信，你们的先祖，在看到了某个人的人头后，一定会很欣慰。”</p>
宴自在震惊的看着白雾，白雾平静还以目光：</p>
“经过了这次监狱之旅，你应该知道了很多事情。”</p>
“是的。”宴自在并不否认。</p>
此时此刻，柯尔的子弹打烂了典狱长半个脑袋，袁叶的狮爪，贯穿了典狱长的心脏。</p>
典狱长一身致命伤，却还在殊死搏斗，展现出了惊人的战斗力。</p>
白雾并不在意，这场声势浩大的越狱，必然是以典狱长的死亡为句号。</p>
“你打算回去？”白雾问道。</p>
宴自在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只是垂着头说道：</p>
“我不知道。”</p>
“如果你就这么回去了，然后还要继续做宴家的守护者，我会选择在这里杀了你，然后告诉宴玖，她的小叔已经死了。”</p>
宴自在知道白雾的意思。</p>
如果自己愿意回去，继续当宴家的守护者，那就是选择助纣为虐，分不清小忠与大义。</p>
那还不如在这里死了，起码还能落得个傲骨名声。</p>
他的眼神显得很迷茫：</p>
“高塔似乎没有了我的容身之处。你提到了避难所？”</p>
白雾没有任何迷茫，他早已想好了要如何安排宴自在：</p>
“避难所是留给恶堕的，是我们身为人类最后的去处，我的确提到了避难所，但宴自在，你不觉得现在的你，不适合去那里么？”</p>
宴自在不解的看着白雾。</p>
白雾看着典狱长被一点点逼入绝境，笑着拍了拍宴自在的肩膀：</p>
“我来告诉你，你还没有到前往避难所的时候，会有一天，避难所的存在会惊动几个强大的塔外势力，包括和你们统治者合作的那些。到了那个时候，避难所会需要你的援助的。”</p>
他话锋一转，继续说道：</p>
“但现在不是时候，麻烦总是会不断到来的，不是说你今天躲过了一时，他就永远不会来找你。</p>
你选择逃避，命运对我们的迫害就会停止了吗？你这么骄傲的人，如果选择逃出高塔，我会看不起你。”</p>
宴自在隐隐明白了白雾的一部分想法，他诧异的看着白雾。</p>
这一刻宴自在感觉白雾有些神秘。</p>
法官的气息彻底消失，冥蓝色的世界开始一点一点褪去，天光落在白雾的脸上熠熠生辉。</p>
白雾做过的事情，在宴自在脑海里不断浮现出来。</p>
最开始很吃惊这个人实力平平，柳虎若发起狠，初见面的比试，白雾必然会狼狈离场。</p>
但随着前往了枣湖区，开始第一次与白雾合作，他才发现白雾的特殊之处。</p>
那个能够与湖神正面对决的黑裙少女，对白雾的态度异常的好。</p>
机械城里，宴自在只知道自己遇到了平生未曾见过的至强生物，就算是两极置换，也完全无法阻挡那个人。</p>
但最终……白雾与零号击退了强敌，白雾在机械城的地位也变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p>
自己深陷监狱绝望无助之时，杀来监狱的也是白雾。</p>
就在不久前，他更是知道了避难所这样的存在，那番震撼人心的演讲，让宴自在也很好奇，避难所到底是什么地方？</p>
在高塔人们还在不断为了生存而出塔的时候，有人竟然做出了七百年来不曾有人去做的事情——塔外的据点。</p>
骄傲如宴自在，现在也不得不对白雾刮目相看。只是他还是不愿意口头上承认罢了。</p>
典狱长终于倒下了。</p>
这栋善恶颠倒，是非不分的监狱里，最恶的存在死去。袁叶抹了抹了嘴角的血迹，柯尔气喘吁吁，吕言觉得口干舌燥，却又无比畅快。</p>
钱一心没有怎么动手，虽然嘴上说着没钱也接活儿，但这单他早已看出来，根本不需要动手。</p>
监狱里的几个人，都是正儿八经的狠角色。实力独当一面，所以他乐得说些酷话，然后摸鱼。</p>
典狱长死后，白雾第一时间过来摸尸体了。他也很快找到了他想要找到的东西。</p>
【和灯林市的科研成果有些相似，它能够强行在对手身上制造一个弱点。收好它，这是个宝贝，由于同样是碎片，它可能会被某个黑心商人惦记。】</p>
黑心商人自然是“献祭”。</p>
“曼珠沙华”并不像“献祭”一样，至少不会在白雾的意识里幻化出某个人类形象。</p>
这是纯粹的增益性质的碎片，能够强行制造一个弱点的属性，在白雾看来也非常重要。</p>
“这是什么？”</p>
袁叶注意到了白雾拿走了某个碎片：</p>
“一点我帮大家离开这里的报酬，不过分，而且这个东西一旦你们拿了，就得成为这里的守护者。”</p>
袁叶不感兴趣了。</p>
在几个犯人首领的带领下，一众犯人们开始搜刮着监狱的物质，按照白雾之前给到的说法——它们要在这里等待某个人到来，之后就能够慢慢转移到避难所。</p>
这无疑是一个大工程，旅行者能够携带的恶堕数量是有限制的，所以打倒了监狱的守护者后，还得有很多事情安排。</p>
不过这些事情，白雾打算交给林锐负责了。</p>
他现在得和宴自在返回高塔。</p>
打开返回轮盘的时候，宴自在说道：</p>
“你前面那句话什么意思？”</p>
白雾看着监狱里忙活着的一众恶堕，说道：</p>
“这些恶堕进不了高塔，而它们也有着必须实现的愿望，也许它们也不愿意做回人类，因为短暂的寿命无法让它们完成执念，所以避难所，最适合它们。”</p>
白雾的笑容带着几分蛊惑的意味，事实上这次白雾是很诚恳的，只是宴自在还是有一种恶魔正在诱惑自己的既视感：</p>
“所以每个人都有自己适合的位置，钟家的统治者死了，还会有新的，很多年前，七十二个统治者，谁能够活下来，谁也不知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p>
原本宴自在只是隐隐想到了这个可能性，但现在白雾的话算是证实了他的想法，他一脸震撼的看着白雾。</p>
白雾倒是很平静，仿佛只是将来到监狱时的某个寻常念头讲出来，却如同一记惊雷落在了宴自在的内心：</p>
“宴自在，既然总有一个人要当统治者，为什么那个人不能是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