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政朝二十二年,永安城,夏至,大雪纷飞。
昨晚才刚刚散去凉意,一直埋怨地皮儿都焦热滚烫的老百姓猛然被这股闻所未闻的怪迹天候弄得惊慌失措,忙回家翻箱倒柜地去寻找寒衣。
鹅毛般粉白的雪花濛濛如氤氲般骀荡在这仲夏时节,浓郁于水空之中,澹泊在各家各户的屋瓦上,一连下了几个时辰仍未停消。
天气阴沉的很。人们都躲在家里不敢出来,临街商铺家家关门闭户,是冻的也是怕的。往日喧嚣的街道显得萧索清冷,失了兴味儿。
整座城里只有一位青衫薄衣的青年男子还在慢慢地晃悠走着。他神情恍惚,眼中尽是苦涩和凄然。
雪片吹打在他那张毫无一丝动容的脸上,转瞬消逝。空旷的城中只有他一个孤寂的身影和枯燥的踏雪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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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是幢大气而华丽的住宅,庭楣装饰繁复,屋檐高耸,门前雪白一片。但那并非银装素裹,而俱是缟素。
待颓然的青年看到这丧门的一瞬,他绝望地沉凝住了,无声潸然了半晌,最终疲惫的栽跪在地。
天际间一片混沌。冰冷的雪水渐浸着他的膝盖,他却仿佛毫无感知,浑浑噩噩地将双手相叠在腹前,痛苦蜷缩于雪地当中。
在他昏聩而蒙昧的意识里浮出多种感情,有轻蔑,有讥嘲,有怒叱,更有憎恨……
这些怨怒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他自己。
他恨自己的天真,懦弱和惰性的思想,才导致如今的悲剧。
细雪乱舞渐渐覆盖住了青年的全身,只剩下那对茫然的双眸仍弥留地注视着灵棚似的大门,最后猝然发出一声心如死灰的凄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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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仁笙和孟小婉相遇是在他十三岁那年。苏家也曾经是书香门第,钟鸣鼎食之家。苏仁笙的太爷爷曾官拜内阁大学士,御前行走。他的爷爷也是两榜进士出身,身居要位。
但在苏仁笙父亲那辈突然家道中落,虽然也考中了举人,但运霉数畸,在京里蛰伏了七八年也没落得官缺,家业坐吃山空,一度只得靠典当度日。
京城房贵米贵,父亲又无个赚钱手艺,在典卖了爷爷留下的祖宅后仍难以为继。无奈,苏家只能搬去了距离京城较远的杨家集。一来那里生活成本要低许多,更何况距离京城还不甚遥远,苏父可以时常回京打探官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