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他可以铁石心肠的不管我,那他的亲儿子呢?这云府的唯一的嫡子,他伤寒重病,也不管吗?!”
那个女人突然站起身来,并温柔的把地上的云弈扶起:“云儿,帮母亲一个忙可以吗?”
男孩颤抖着想要挣脱,他抬起满脸血痕的小脸看向女人,近乎哀求:“不要,母亲,不要.....”
漫天飞舞的小雪渐渐大了,齐安看着那个女人一只手摁着云弈,另一只手缓缓拿起一壶已经被冻的浮起冰渣的茶水,而远处四五个婢女站在远处默默旁观,竟无人上前阻止。
齐安不能理解。
于是她冲了出去。
“放开他!”
她像枚小炮弹似的用力的撞了出去,将女人撞的手一歪,茶壶倾泻,里面的冰水浇了云弈和齐安一身。
雪天里被人兜头浇了一身冰水,齐安从来没有这么冷过。
但她咬紧牙关,对着男孩龇牙咧嘴的一笑,笑的很狰狞。
而她的牙齿打着战,本能的抱紧了男孩想要相拥取暖,却发现他的体温几乎和这风雪同温。
齐安觉得自己仿佛在抱着一尊冰雕,养尊处优的太子殿下,就这一小下就被冻的嘴唇发青,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踮着脚尖轻轻的拍着云弈的肩膀,口齿不清的说道:“对木(不)起,窝(我)之前被哈(吓)撒(傻)了,木(没)有出来。”
云弈先是久久的愣在原地,身体不由自主的小幅度轻颤着。半天他终于反应过来,一把回抱住齐安。
他的眼眸在那一刻盛满了细碎的光,像初冬清晨带着浮冰的湖面,雪气蒸腾、云雾缭绕,掩藏着莹润的泪光。
小孩子两岁的年龄差身高已经会差很多了,齐安站在云弈的脚上,突然就无比深刻的理解了单薄这个词的含义。
她的新朋友的肩膀,好生单薄。
女人被蹿出来齐安吓了一跳。
她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三岁孩子,一身孔雀翎大氅,青金色的羽线,以及上面以鎏金绣法纹上的龙影,理智渐渐的回复了几分。
旁边那些冷眼旁观的婢女看到这一幕终于反应过来,她们一把冲过来就要护住齐安。
“太子殿下?!”
“疯妇!你完了!老爷说你自己管你自己的儿子没人管你,但这可是太子殿下!你这是要拖累九族么?!”
这些婢女上来就想要把齐安和云弈给分开。她们火急火燎的想要给齐安换衣服,道歉、说好话讨好她,可一旁僵立在雪地里的云弈的左眼眶下那一道绵长的伤痕还在流着血。
“够了!”齐安艰难的挣开那些伸来搀扶她的手,奶声奶气的怒吼道:“你们——没看见你们的少爷眼睛还在流血吗?!你们怎么能这样?”
那些丫鬟沉默了:“殿下,这是我们云府的家事,和您解释起来不太方便,但您一定要相信,我们那么做是有原因的。”
“本宫管你有没有原因,你们给本宫记住!云弈是我的新朋友,他——以后本宫罩了!”齐安将周围的人一个一个指了过去,包括那个一身华服的疯女人:“想要本宫不跟母后报告今天这件事也可以,马上请最好的医生来给你们的二少爷治伤!然后带本宫去见你们的老爷,刑部尚书,云景权!”
因为冻的有些僵了,她的手一直在抖。
太子殿下拧着眉,因为长的太过精致,凶起来只能龇牙咧嘴,显得有些滑稽。可没人敢质疑她说话的分量。
齐国太子,纵然三岁,仍然为君,而她们,不过是臣。
云弈依然沉默着垂着眼睫,他的睫毛上甚至还带着雪。
他只是,悄悄的、更用力了一点,将她,抱得更紧了一点。
真是刚刚好的高度,他可以恰好把下巴搁在她的头顶上。
第一次见面,云弈就知道她生的漂亮,只是太过骄狂。
而此刻他觉得,她的骄狂不是她的减分项,反而让她可以更加独一无二的闪闪发光。
------题外话------
这只是云二公子普通的一天。
唯一不普通的一点,或许便是遇见了生性骄狂的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