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题怎么会扯到这里的?!
萧倾觉得自己聊天无能了。
看来今日不是好时机,等他酒醒了再说啊。
萧倾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就想结束话题。
可是赵右辰却不肯放过这样的“良机”。
“其实臣是个孤儿,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一天的生日。”
萧倾惊了一下。
这倒没听说过。
“臣在八岁以前都是乞讨为生的孤儿,后来被赵家领养,改名赵右辰,随后习武参军,有很长一段时间指甲缝里的颜色都洗不干净……”
但可笑的是,在今天以前,他都自欺欺人地以为自己的生日真的在中秋,他真的是赵家失散多年的儿子……
萧倾拉了拉身上宽大拖地的披风——是赵右辰的披风,本想要汲取一些温暖,却因为他的话似乎闻到了披风里的血腥之气。
顿时有些寒冷起来。
赵右辰这时候倒是敏锐。
“陛下别怕,这件披风是干净的。臣自从领禁卫军统领一职,每天都会好好洗手。陛下不信的话请看。”
他果真将玉收好,然后摊开双手,又翻过去,凑近了给萧倾看自己的指甲。果然白得缝隙里连一丝灰尘都看不到。
萧倾颇有些哭笑不得。
赵右辰与傅明奕年纪相仿,但是萧倾总觉得,傅明奕深沉诡谲,赵右辰就真诚可爱得多。
可是这样的赵右辰,也是在战场上杀人如麻的武将。
他平日里从不曾说这些事情,现在喝醉了却说了这些话,大约在他心里,其实是不愿意过那样的生活的吗?
可她还曾觉得,他更适合战场。
赵右辰看到萧倾的眼神,便笑了笑,道:“陛下莫要担心,臣说这些,并非是说臣过得不好。相反,臣比很多人都要幸运。臣不惧怕流血和死亡,臣只怕……”
他认真的目光让萧倾不能轻易挪开眼睛。
“怕臣效忠的陛下不是陛下……或者说,不是此刻的陛下。”
他见过太多皇家无情。正是因为如此,在傅明奕北去之后的日子里,他与萧倾相处的每一时每一刻几乎都是他在不断打翻定势思维的过程。
见过了萧倾的真实和温暖,他都快忘了皇室血脉其实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直到在武魂墓,他看到那样的“萧倾”,他才意识到自己曾经多么幸运。
好在,现在小陛下是真的。
他什么也不问,即便他知道这里面一定有什么秘密。
他想,或许是因为得到过温暖,所以便再也不想回到黑暗里去。
他重新取出那块玉,小心地放在掌心,然后维持着半跪下的姿态,大胆地向他认定的小陛下伸出了手。
“陛下,赵右辰以此玉起誓,一生效忠陛下,若违此誓,便叫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他另一只手拔出剑划破掌心,鲜红的血液染进了白色的古玉之中。
许多年后,赵右辰都记得这一幕,并一直认为,他的幸运便在于在最恰当的时机,以不计后果的坦率和忠诚,向幼年的帝王宣告了一生不悔的誓言。
至于以后的风风雨雨,便都是他誓言和幸运的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