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奕脑子里转了九曲十八弯,此刻却只做沉默的姿态,仿佛之前那些萧倾说过的话都不是对他说的。
他也不会正面回答她的任何有关“不想做皇帝”这种的问题。
原谅傅明奕没有见过穿越人士,更没有听说过这方面的趣闻,所以是死活也想不到这个层面来的。
不然,他一定会觉得——自己真的想多了。
萧倾却是平静了半天之后,终于决定还是不要来什么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把戏了。
“太傅,我不跟你兜圈子了。古有贤者禅位以为德,我自认为贤德比不过太傅,今想效仿之,只要太傅有个稳妥的法子,我愿意配合,如何?”
说完之后,萧倾悲哀地发现,自己还是兜了个圈子。
可是傅明奕却惊讶地看了她一眼,头磕下去,虽然没有前两次那么响,但说出来的话却不怎么好听了。
“陛下,读史虽然使人明智,但也需有所甄别,多思多虑。比如……”
要了老命了。
傅明奕这样的人精,直来直去或者迂回婉转似乎都没什么用。只要他不想做的,大约一定不会做,所以不想说的,也一定不会说。
萧倾不想再听他废话一箩筐地瞎忽悠,于是烦躁地摆摆手,“好了好了,你不要说了。”
傅明奕很乖巧地住嘴了。
萧倾觉得十分无力。
她懒懒地坐着,努力培养了一会儿情绪,然后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请问太傅,如此将一个女子装作是皇子推上皇位,太傅可有想过自己的退路?”
傅明奕终于抬起头,毫不避讳地看着她,看了很久。
萧倾觉得他的眼神似乎太沉,太重,其实这样的眼神让她很难与他保持对视。
但是正是认识到了这一点,她越发觉得自己不能移开目光,不能表现出退缩,一点一滴都不能。
所以她也看着他,几乎是握紧了拳头地看着他,几乎用尽了力气的看着他,绝不让自己败下阵来。
傅明奕看了许久之后,竟然轻轻地笑了。
“万丈冰刃,烈火相焚,臣,早无退路可言。”
傅明奕什么时候退出去的,萧倾已经记不清楚了。
她只记得他走之前,从袖中抽出一本奏折放在她的手边,然后转过身去,背影在昏暗的光线下都有些模糊了。
而她,在他用那样淡漠的语气说完那句话之后,竟然,居然,就被震住了?!
她揉了揉太阳穴看向窗外,不知不觉竟已经要入夜了。
她和太傅谈事情,谈了几乎有半日了,最后一点成效都没有不说,还被太傅甩了一本奏折作为课后作业吗?
我靠!
萧倾暴躁地抄起那本奏折摔下去,让它和那粉身碎骨浑不怕的茶杯做了伴,然后气呼呼地转身往内殿走去。
太傅,好说不做,要人发恶。
今日你如此无情地拒绝了我怀着坦率赤诚之心伸出去的橄榄枝,那就不要怪我给你搞事情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