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飞逝,这一转眼便到了中平二年三月,初春。
刚开始,这济南国各县令官员都没有把这位三十岁的国相放在眼里,他们对付像曹平安这样的外来人,一贯善用:一哄二吓三逼,不出一年半载谁都在这济南国都待不下去,到时候只会自己卷铺盖走人。
他们这帮赃官认定了人多力量大,强龙压不住地头蛇。
可这曹平安的情况接下来却让他们大吃一惊:先是砍了王富贵的脑袋于东平陵南门集市,又将他家产一并没收按照佃户大小逐一分发出去。后来上疏朝廷又修书刺史,一句话便罢免了东平陵县令赵德柱。
济南王刘赟早就收了这些县官们的好处,又跟他们结成了同盟,在朝廷里与宦官权要们来往也密切,渐渐地织成了一张复杂的利益网。
所以在王富贵受缚时遣了这赵县令去说情,本想着自己身为皇室,任何上任的官员都会给自己面子,救那王富贵也只是顺水推舟而已。
这下倒好,碰上的是这个曹平安,刘赟又是个吃软怕硬的家伙,一看姓曹的这小子是个榆木脑袋,一个被斩一个被罢免,就想着保全自身还是不要掺和的好,不然这把火迟早得烧到自己头上。
这个男人办起事来似乎很沉稳也很老练。曹平安先是在台县县令张京和邹平县县令刘延的帮助下,又搞了一段时间的调查取证。
接着便一口气罢免了其余七县的县令:邹平县令为官正派,不屈权贵。台县县令虽为旁门左道花钱买官,但赤心为民也不屈权贵。除了这两县外,著县、於陵县、菅县、土鼓县、梁邹县、东朝阳县、历城县,七个县的县令一并罢免。
贪官污吏下台换上了廉洁清官,济南国一时间百姓纷纷叫好,社会沸腾,其他大大小小的作奸犯科之人在失去了保护伞,不用曹平安招呼了,也都灰溜溜地弃官而走。
不过曹平安的这一举动却苦了周围的几个郡国,因为:小大震怖,奸宄遁逃,窜入他郡,政教大行,一郡清平。
这看起来是虽说是成功了,但曹平安却不知不觉给自己惹了一身骚。
他这一出手,官场是炸开了锅,出了事的官员们家里人赶紧通过各种关系疏通,关系浅的跑来找曹平安求情,关系深的干脆直接跑到朝廷里搬救兵去了。
这饭碗被砸,身处牢狱,也恐小命不保的这些人唯一能做的事情便是:跟你拼命!
一时间,这告黑状的,搞恐吓的,在郡国内造谣的,都是冲着曹平安来的。就连远在洛阳的曹嵩看了这送往朝廷的状书,垒起来比这曹平安的个子都还要高。
不过,既然做都做了,干脆就整治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曹平安根本不在乎有人告状,他本来就不愿做官,最好这皇帝一生气给他罢了去,自己也落得清闲。
整治贪官污吏算是告一段落了,接下来曹平安又推出了新的政策:禁淫祠!
自高祖帝建汉以来,济南国这里便一直盛行着神鬼崇拜和淫祀风气。
高祖逝后,吕后抛弃了高祖帝制定的“非刘氏不王”的白马之约,大封吕氏一门。后来吕后死去,这城阳景王刘章便是这铲除诸吕的功臣,统治大权又回到刘家人的手中。
几百年来,无论是西汉还是东汉,刘家人的天下每当面临危机时,不希望改朝换代的人们都会想起城阳景王来,给他修庙祭祀。
这本来倒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在这济南国的祠庙便多达六百多座。况且,曹平安认为这是淫祠背后隐藏着复杂的腐败问题和动荡因素,因为这些个祠庙都有一些污浊势力在控制,平日的开销自然也都分摊给了百姓,百姓们对此又苦不堪言。
所以,一些恶霸无赖依托淫祠结成了同盟,欺压百姓,鱼肉乡里,这大大加深了治安混乱。见识到这一点的曹平安便下了禁令,严禁再建新的祠庙,对于已经存在的,将进行观察,不符合规定的一律拆除。
曹平安正和夏侯渊于国相府庭院练剑,见了卞秉自府外走了过来问道:“消息怎么样了?”
“那锦屏山的贼人死活不让拆了古祠,还杀了前去游说之人……”卞秉嚷嚷着,“这帮乌龟老王八,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咱们跟他们废话干嘛,还不如带些兵马直接冲上那锦屏山去,将这些贼人杀了,那时还愁不能拆了这古祠?”
夏侯渊笑道:“你这小子,别的没有,嘴上功夫倒是厉害。”
“哪是,你以为都跟你一样的是个糙汉子?”
这些日子,卞氏姐弟也和曹平安和夏侯渊熟络了,特别是这夏侯渊和卞秉,两人经常拌嘴,夏侯渊每次都说不赢他,这也算是给这平淡的生活添了些欢愉的气氛。
“嘿。”夏侯渊收剑入鞘,挽着袖子就要揍他,见他缩到曹平安身后,大喊:“臭小子,你别跑啊!”
“我要是打得赢你,我跑了干嘛?早就将你按地上揍一顿了……”
“好了,都别闹了!”曹平安喝住两人,“咱们又不能动用太多兵士,只怕到时候有人告我蓄意谋反,况且他们坚守我们强攻,即便只有区区两百山匪也能令我们有所伤亡。”
“哥诶,你倒是说说怎么办吧,不然你这禁令到了那锦屏山失了效,这才刚拆除的古祠岂不是又要被重新建起来?”
“嗯。”曹平安点了点头,他两个眼珠子转定,说道:“强攻不行,咱们就智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