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庭早就猜到二叔公不高兴,闻言忙迎上去说:“这事算是临时起意,有点仓促,还没来得及跟二叔公商量。”
二叔公上下打量了一下陆庭,自顾坐在院落里的马扎上,面色铁青地说:“临时起意?起什么意?”
“做记帐,一个月还不到二贯钱,一年也就二十贯出头,虽说饿不死,但也撑不着,还不如趁着年轻,好好拼一下,还是二叔公说得对,振兴三房的重任落在晚辈身上,不能苟在客来居做一个小小的记帐。”
振兴苏州陆氏三房的话是二叔公吩咐的,现在搬出来正好,二叔公总不能打自己的脸吧。
果然,一脸铁青的二叔公听到,都不知说些什么,冷哼一声,很快问道:“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就等问这句了,陆庭连忙说:“族学一时还开不了,晚辈想出外求学,古书说得好,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趁着年轻多见识一下,说不定出门遇到贵人,飞黄腾达也就指日可待。”
“出门求学?”二叔公有些怀疑地盯着陆庭,好像不太相信陆庭的话。
陆庭点点头说:“树挪死,人挪活,说不定这挪一挪,挪出一个富贵荣华。”
要出远门,不是把钱一揣、门一关,就能来一个说走就走的旅行,要到衙门办理证明身份的过所,要去衙门办理,还要里正和亲属签字同意,要是家里有双亲的,没人照顾还不能外出,双亲在不远行,可不是一句空话,要去长安,肯定绕不过作为里正的二叔公,亲人那栏也得他签字同意。
“挪个屁,都这个时候还二叔公打马虎眼,不说实话,老夫肯定不给你这个小兔崽子签字画押。”二叔公气呼呼地说。
“实话?这些是实话啊。”陆庭一脸镇定地说。
自己跟王珪的事,关系太大,就是二叔公也不能说。
“出门求学?”二叔公冷笑一声:“你以为你是谁,名门子弟还是朝廷官员?想去就去,出门在外,衣食住行,哪样不花钱,路上有劫匪怎么办?被人刁难怎么办?出了事怎么办?“
辅公祏在丹阳造反,兵祸苏州,战争的残酷历历在目,谁知路上会不会遇上流兵或劫匪,陆庭脑子一热就说出门游学,二叔当场就连问了几个怎么办。
放着好好的差事不做,这是要上天啊,再说陆庭才多大啊,就一毛孩子,真是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二叔公,我年纪不小了,能照顾好自己,听说二叔公像我这般大的时候,不也出门游历求学吗。”陆庭话音一转,把话题放在二叔公身上。
年轻时的二叔公也是一个不安分的少年郎,曾经出门游历了三年,这三年游历不仅开阔了眼界,也多了不少吹嘘的本钱,听说林郑氏也是他在游历时认识的,可惜那时没有结果。
“游历了三年,混到现在还是一个小里正,别以为出去转转就能捡到黄金、随口客套就能遇到贵人,现在上路不太平,一动不如一静,本本分分在家里就好。”二叔公想都不想就拒绝。
陆庭犹豫一下,还是硬着头发说:“每个人都有不同的际遇,说不定晚辈的运气好一些,二叔公也是一个明事理的人,还得麻烦二叔公帮忙办一个过所。”
二叔公冷哼一声,盯着陆庭说:“老夫吃的盐比你吃的米还多,不用说这些挤兑老夫,当年老夫出门游历,那是随江东陆氏一族的同窗一起去,加上护卫随从超过百人,沿途还有人亲丰戚朋友带路、招待,自保没有问题。”
说到这里,二叔公提高声音问道:“老夫问你,可有五花马?”
“没有?”
“可有千金财?”
“没有。“
“可有游侠艺,又或有勇士随从?”
“....也没有。”陆庭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那还出门求什么学”二叔公有些不耐烦地摆摆手说:“就在家里好好学,先考个功名再说,有功名出门也方便,要是还想回客来居,老夫替你向婉君求个情,让你回去,反正记帐那个位置,一时半刻也请不到人。”
陆庭知道,不说服二叔公,自己肯定走不了,光是过所就是就办不了,眼珠子转了转,很快有了主意,左右看了一下,然后压低声音说:“二叔公,晚辈这次出去,其实也为了苏州陆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