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一片混乱,刘旭彬知道爷爷知道了肯定会生气,但没想到会这么生气,他跪在地上忍了半天,眼泪终究没忍住,他哭道:“爷爷,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哭!你还有脸哭!你阿凝姐都说了让你不要那么早成婚,先安心读书,你呢,全当耳旁风了,没个女人你能死吗!现在还连累她连床都下不来,我……我老刘家欠她的怎么还得清啊!我告诉你,彬子,阿凝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老头子就给她偿命!”
老刘头说着背过身去,肩膀耸动着。
“爷爷!”刘旭彬膝行向前。
秦氏也赶紧给老刘头顺气,生怕他背过气去:“说什么呢,什么偿命不偿命的!阿凝现在好好的,你可别咒她!我们要长命百岁,才好慢慢还她的恩情!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是,是还不完,可也得还吧不是,至少我们得再撑个十几二十年,帮她将药田打理好!”
刘大柱也附和着,赵氏也顾不上儿子了,过门将近二十载,她这是第一次见公爹落泪,这事情可严重了,赶紧上前宽慰着,更别提是江氏了。
刘旭彬孤零零地跪在地上,说实话他没有想过这么多,凝姐姐说她没事,那个老大夫也说她没事,他也就信了。
这么多年,他和大丫一直都很依赖很信任这个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姐姐,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也习惯了出什么事都找她。
现在想想,他们这样一直以来的予取予求是不是理所当然了一些?
正出神,听到一阵喊声——
“爹!”
“爹!”
“老头子,你去哪呀!”秦氏追了出去。
老刘头不打孙子,但对牛高马大的儿子可不留情,一烟杆子拍在他背上:“愣着干什么,套牛车去,去镇上!”
刘大柱赶紧应下,就怕他爹气出个好歹来。
“对对!”秦氏也催促道:“趁着天还没黑,路好走,是得赶紧到镇上看看,不然今晚怎么睡得下去!杀千刀的杀人犯,怎么能这么狠心!阿凝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不亲眼看看终究放心不下呀!快点,老大!”
“诶,诶!来了!”刘大柱应道。
全家除了江氏和礼宝在家看家都到镇上去了,刘旭彬本想着跟老刘头说几句软话的,但老刘头根本不搭理他,他只能憋屈地缩在角落。
鹿凝躺了大半天,终于感觉自己活过来了,虽然身上的原有的伤口还是很疼,但总不至于全身肌肤被碰一下就痛得跟割肉似的。
将死赖着不走的刘旭彬赶回家,毕竟老逃避也不是个事,这么大个人了总得独自面对的吧!
她现在一边喝着春晓给她喂的粥,一边问她怎么会知道她在这里的,她虽然交待了一句说是要去慕如画家,可她可不知道慕如画家在哪,还有李神医又是怎么知道的!
春晓说:“昨晚我们正等您回来用晚食呢,一个鸽子飞进来了,李神医看了信后就交待我要照顾好小公子,说你们晚上不回来了。我觉得不对劲,就说我们明天要回梅子村,也要义诊,李神医就说都取消吧,后来还是小公子缠着问了两句,李神医才让人在今天送我们过来的。”
“信鸽?”鹿凝将口中的粥咽下去后说道。
“是。”春晓又将汤匙递到鹿凝嘴边,说道:“昨天晚上来了两只信鸽,后来那只是给李公子他们送信的,他看完信就赶紧让两位图公子去追李神医了。公子,我总觉得不对劲。”
鹿凝也觉得不对劲。
两只信鸽。
李神医。
到底有没有关系呢?
而且李神医到这里来了,这,鹿凝就不能不多想了,到底是谁通知李神医过来给她看病的呢?
算了,她是个病人,病人想太多会影响恢复。
刚想躺下再睡一会儿的时候,她恍惚听到了刘奶奶的声音:“在哪呢?阿凝在哪呢?”
她看了看春晓,春晓也看着她,不确定地问到:“刘奶奶?”
话音刚落,便听到了熙宝清脆的声音:“太奶奶,您怎么来了?是来看爹爹的吗?”
“是啊!”秦氏抱了抱熙宝:“爹爹呢?”
“在里面呢?刚能动,在在喝粥呢!我带您进去。”
小孩子哪有什么弯弯绕绕的,知道什么就说什么,熙宝虽然聪明,但面对亲人,还是有一说一的。
秦氏鼻子一酸,刚能动,那得伤成什么样啊!
但看到鹿凝的时候,她快步走了过去,手脚都哆嗦了,怎么伤成这样了呀!
老刘头和刘大柱喉咙都紧了,话都说不出来,顿时觉得眼前一黑,看看鹿凝的伤,再看看刘旭彬的,一看就知道刘旭彬是被护着的那个!
你说你一个大小伙子,遇事怎么能让姑娘家挡在前面呢!
阿凝可是姑娘家啊!你怎么能!
老刘头气得一脚将刘旭彬踢了个仰翻——
“诶——”鹿凝喊道:“别打别打,他身上还有伤呢!”
脑震荡可不是开玩笑的啊喂!
但这一动,鹿凝扯到了伤口,痛得猛抽冷气,眼眶顿时红了,那张脸更狰狞了,嘴角的弧度更斜了一些。
这一下,连一向袒护刘旭彬的赵氏都没帮着他了,还拍了他一巴掌,脸对姑娘家来说多重要啊!
“你怎么能让你……哥伤成这样啊!你个男子汉也不知道护着点!”
刘旭彬委屈巴巴,他也想护,可没有那个能力啊,要不是姐姐,他早投胎了。
鹿凝连连摆手说没事,真的!
等刘旭彬护着她,她早死五百年了!他不扯她后腿就谢天谢地了!
不过话说回来,刘旭彬真的该好好操练操练了,一个男子汉,怎么能遇事就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