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这一句也足够让桐花喜出望外了,她笑得合不拢嘴,亲自下厨去给丈夫炒了一盘腊肉冬笋片。
冯之仪忽然就觉得她的那双大脚格外碍眼,像踩着两只船似的。
第二天一早,冯之仪就换上了一身体面的衣裳。
他连早饭都没好生吃,也丝毫不觉得饿。
他在铜镜前照了又照,觉得今天的这四个人里自己的模样是最体面的,年纪也最轻。
桐花今天破天荒地雇了一辆马车,让丈夫坐着出城。
她手里虽有从冷茹暄那里骗来的钱财,却并不敢大手大脚。
以后要用钱的地方多了去了,况且也怕那些东西贸然出手,被冷家的人看见,惹出麻烦。
他们夫妻两个迄今为止,只将里头的一只珠钗拆了,散卖了珍珠,其余的一概都没动。
许多个夜里,他们夫妻两个关上门窗,在灯下一遍遍抚摸欣赏那些宝贝,那滋味真是一言难尽。
冯之仪到了散仙园,另外三个人也先后到了。
彼此脸上云淡风轻,其实暗地里都在较劲儿。
“公子还没吃早饭呢,几位稍等。”这次来传话的就是昨天那位红衣少女,她身后跟着两个小丫鬟,捧着几盘点心,放在桌上让四人慢用。
冯之仪借口解手跟了出来,他就在后头不紧不慢地走着,也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红衣少女便对那两个小丫鬟说道:“你们先回去吧,我稍后就到。”
紧接着又补了一句:“别乱嚼舌根子,当心我拔了你们的牙!”
那两个小丫鬟唯唯诺诺的去了,红衣少女就站在一株柳树下,垂柳依依,却不及她的腰肢柔软纤细。
“冯秀才,你做什么跟在人家身后?好像个贼!”红衣少女说起话来呛呛的,却格外勾人。
冯之仪的心像被羽毛撩拨着,轻盈得几乎要上天。红衣少女说自己是贼,莫非是自己偷了她的芳心不成?
不过他也知道现在轻易不能造次,于是依旧装出一副斯斯文文的样子,向那少女躬身行礼,问道:“敢问姑娘芳名?在下也好称呼。”
“我才不说呢!”红衣少女不肯回答:“没什么事我就走了。”
冯之仪赶忙出言阻拦:“姑娘留步,不知你们公子是京城哪家府上的?”
“你这人不老实,”红衣少女板起脸:“看我不告诉公子去!”
冯之仪吓坏了,急忙央告。
红衣少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伸出手指在脸上划啊划地羞他:“真是纸糊的胆子!还没怎么样呢就先吓死了!”
冯之仪见她如此,知道是存心在逗自己,不禁也笑了。
红衣少女扭身走了,没几步又转过身来,说道:“我们公子家里种了老大一棵树,有五百岁了。”
冯之仪听了这话,脑袋里轰的一声,眼前金星乱冒。
这红衣少女虽然没有明说,可谁不知道京城卫国公高家院子里种了一棵大灵柏,足足五百多岁。
看来自己这次真的是捞到大鱼了!
“姑娘……”冯之仪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只是朝红衣少女深深作了个揖。
“真是个呆头鹅!”红衣少女丢下这句话,笑着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