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宦世家里面,奴仆与侍女原就是和主子同生共死,荣辱与共。
再说四女自打懂事起,便一直跟着高洋。此刻乍然别离,倒似没了依撑,直觉前路茫茫,惶惶不安。
高洋看着她们,面露笑容,眼神柔和。
“知道了。记住,一路要听赵大人的话。我嘛,多则半年,少则三月,便可回来。你们只要乖乖待在府邸即可。”
嘱咐完侍女,看向赵炜,“赵炜,烦加照应了。余事按我说的去办。”
赵炜恭声应了。
高洋与属下、侍女说话的时候,孟韶华离得远远。
偶尔乜眼望向马车上哭泣如雨的四名侍女,不知为何胸堵气闷。
赵炜与马车远去。
孟韶华道:“别看了,人都已经走没影了。”她素来音柔调轻,说这话的时候,竟略有高亢。
高洋扭头,眼神在她的面纱上扫过。瞥及她剪水双瞳,忽而失笑。
“笑什么?莫非我有什么不妥?”孟韶华不自觉摸向面纱。
“没什么。我就是想笑一下。”高洋剑眉微挑。
脸上笑容促狭,意味深长。
孟韶华不傻,也觉自己今日情绪古怪,心儿怦怦。忍不住嘟囔一句:“无聊……”
不敢再看高洋。背过娇躯,面纱下,面具后嫩靥晕红一片,脸颊滚烫。
“啾啾啾……”
通明忽然发音。
高洋回头狠狠瞥它一眼。
原来啾啾声翻译过来是:“小高子,盘她,盘她……”
幸亏孟韶华不懂,否则这番拆皮露骨话语,不存心让人难堪?
须知孟韶华虽出身魔门,却着实脸嫩。
高洋道:“韶华妹妹,下来就要悄悄蹑上去,待到了稽州,咱们再折向西行。你说可好?”
“嗯……”孟韶华不置可否。
这一声嗯,音调拖长,又起伏不平。他人委实难猜。
原本两人该直趋南疆。
不过虑及魔道阴狠,保不住海无情等人会再度出手暗算。
万一寻不着高洋,他们拿高洋下属与侍女出气,大未可知。
是以高洋与孟韶华商妥,且先护随一程。
或许是海无情、阴无未被高洋当日活擒慕容白之举唬得不轻。
赵炜等人一路平安,顺利走完兆河大平原,又渡过分隔大乾南北的汉江,来到江南地界。
这里地势较兆河大平原更为平坦,丘陵少有。放眼望去,稻浪滚涌,油花层叠,好一派田园风光。
又走了一日。
眼望远处一座兀地高起的城池。
高洋道:“韶华妹妹,这里便是陵州了,上了运河,顺流而下,两日后即到稽州。咱们不如在这里便向西行。如何?”
“随你来定,我没意见。”孟韶华无所谓道。
高洋嘻嘻一笑。“韶华妹妹,我想说一句话。”
孟韶华瞥他一眼。“怪了,我又没禁你说话,你说就是。”
“那我真说了?”
孟韶华没好气地看着他。
高洋忽然一改戏容.
正色道:“我想说得是,那四个小丫头,我只当是妹妹看待。她们加起来也不及你半个……”
听到这里,孟韶华早已脸颊绯红。后面话语,压根无心再听。羞恼之余,忍不住呸了一下高洋。径自惶惶跑开。
望着曼妙身影以及略有踉跄慌张的步伐,高洋纵声长笑。引来路人一阵侧目。
“盘她,盘她,小高子勇敢点……”通明小鸟不甘寂寞,继续蛊惑。
一只羽翼还蹭过来,拍拍高洋脸颊。
高洋无语,睬都不想睬。
好歹是一代人族大英雄的子嗣,虽因某些原由,失去人身。但也太放浪形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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