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刘彘仰着头,满脸崇拜地望着他至尊的父亲。
“彘。何事?”天子回头端详一眼刘彘脸上的乌青,又回过头观赏起庭院的美景:刘端那小子,下手不轻啊!
“父皇,彘请更长乐宫兔名。”小刘彘开门见山地提出要求。
天子有些意外:不是为打架的事?为了兔子?兔子还易名?这臭小子捣什么鬼?要吃兔子,让宫娥向尚食吩咐一句就是——皇帝虽然和先帝一样崇尚节俭,但还没有矫情到刻薄家人伙食的份上,儿子们都是想吃什么点什么的。
“长乐宫……兔?”越咀嚼越觉得这讲法可笑的,让天子开始想象母亲宫门口贴张兔子当门徽的荒谬场景。
“从女弟之爱宠!”十皇子见父皇没领悟,赶紧补一句。
“阿娇之兔啊!”天子嘴角弯弯,脑海里浮出娇憨活泼的侄女,和女孩身边那蹦蹦跳跳的大胖兔子。
‘那只兔子可是妙物,又乖又可爱,肥嘟嘟抱起来手感极好。好好的,改什么名字啊?’转念间,刘启陛下忽然想起,胖胖兔的名字是……是‘彘’!明白了……
皇帝侧过身,对着儿子明知故问:“咳,为之何?”
“兔名与吾名相同,是以敬请父皇令馆陶翁主娇易之。”十皇子两只小手握在一起哀求。
“同名又何妨?”这是小事,但天子却不打算如儿子的愿:“彭祖与南皮侯,德与前胶西太子亦同名!”同名很正常,不同姓同名的比比皆是,同姓又同名的也有,比如:河间王和吴楚作乱中伏法而死的胶西王太子都叫‘刘德’。
在父亲的注视下,十皇子明显有些怯,不自觉地咬紧了下唇。皇帝以为小儿子退却了,但没想到只一会儿,刘彘就挺起胸膛,仰脸对父皇大声:“儿窃以为不同也!吾辈为人,岂可与禽兽同名?”
天子的眼睛里亮光一闪,多少有些惊异。他原以为这年纪的臭小子只会撒娇或耍横,没想到刘彘会举出这个做理由——人与禽兽的分别可是大题目,道德制高点呢!
“人之所以异於禽兽几希!”天子转过身,直视小儿子的面庞,略带恶意地调侃。
“人之所以异於禽兽几希,”刘彘毫无退缩,琅琅回答:“庶民去之,君子传之。瞬间明於庶物,察於人伦,由仁义行,非行仁义了。”
停了一下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彘非庶民。愿为君子。岂可与禽兽并列同名哉?”
“好!”且惊且喜,天子弯下腰和小家伙平视:“哦?吾儿知儒家之言?!”
“一知半解!”刘彘被父皇夸了,小心脏扑腾扑腾跳得欢,喜不自胜。小脸兴奋地发红,连带着那块乌青就更黑了╮(╯▽╰)╭
皇帝点点头,唇角上挑,眸光里几分恶意几分捉弄,问;“吾儿何不自请于阿娇?辩才如此,咬一耳足矣——”
“父……父皇,”红潮上涌,刘彘头低得不能再低,话都说不顺了。
上次‘咬人’事件后,他都被嘲笑死了,哪还敢去找阿娇啊?再说,就是他敢去想去,这不没机会呢!难得几次按礼制去长乐宫给太后祖母请安,还老见不到表妹的说╮(╯﹏╰)╭
“哈哈!”天子大乐,对小儿女之间的玩闹直觉有趣,当下决定不再为难可怜的儿子——小家伙还带伤呢:“好,为父代彘说娇。”
“谢父皇!”刘彘高兴得蹦起来,半路想到君前礼仪赶忙停住,规规矩矩向父亲行礼致谢。
天子兴味盎然,微笑着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