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华夏族建立的国家来说,国之大者唯‘祀’与‘戎’二事;可见祭祀之隆重。秦汉两代在礼制上都取法于周,而‘周礼’最以严谨繁复著称。
华夏贵族和士人,周礼训练是必备。所以面对夜半临门的祭祀通知,官员和贵族都表现出卓越的礼仪修养。外朝高官尊爵、内廷后妃命妇,在帝后、奉常宗正、丞相申屠嘉等人的带领下,于太庙进行的祭礼有条不紊、礼数周全。
窦太后到底上了年纪,又兼前日没休息好弱了身子。虽支应繁文缛节未失仪,但事毕回宫仍疲态尽显。长公主和侍者连抬带抱把太后安顿到榻上,御医汤药的一阵忙活,总算没出大问题。
馆陶自己也是摇摇欲坠。才刚废寝忘食搏命,紧接熬夜脸都青了,全仗年轻心气硬挺。看母亲一脸苍白,刘嫖又心痛又惭愧:“母后,嫖不孝,连累母后受苦”。
“连累为娘者非嫖儿,乃晁错。”太后摆了摆手,令所有侍从离开内殿,才咬牙道:“晁错狂徒,竟敢君前乱言,为祸吾女吾孙……”
太后让女儿坐到自己身边:“女儿,汝数日戒饮食无休眠,可知为母何等担忧?阿嫖……汝怎可如此?若有所闪失,置为娘于何地?难道欲为娘经白发送黑发之痛?”
“母后,嫖儿亦知不应如此。”回想前几天的遭遇,馆陶的眼圈立刻就红了,又后怕又愧疚:“嫖从出世至今,仰仗父皇母后恩慈,今上怜惜,从无大事烦恼。”
"只前日阿娇遭逢不测,乃惊知虽长公主之尊,帝室威权,亦有无能为力之事。心中之惶恐惊惧,悲苦莫名,实不足为人道……”长公主依偎在生母身边,低低倾诉:“阿娇乃吾骨肉。见其遭逢奇祸,身为人母却毫无办法。娘亲!嫖痛彻心扉,撕心裂肺亦也不过如此,只望能以身代……”一时哽咽着说不下去。
“吾儿……”窦太后轻拍女儿后背:“为娘知晓。汝姊弟每当病痛缓急,为娘亦是望以身代。为人之母,本是如此……”
“阿母!”母女依靠在一起,千言万语尽在无言中。
过了好一会,馆陶到底有些心虚,呐呐问:“母后……陛下会否尚有疑虑?”
“疑何?何疑?”太后歪了歪脑袋,嘲笑:“疑从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