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弓忽然露出一个笑容来,笑容中带着狡诈与得意的神情,然这神情稍纵即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惊恐。他陡然叫道:“不要,不要过来!”
短狐的目光何等犀利,岂能看不出他表情的变化。立时停住了脚步。心中疑惑:“他莫非是想引我走近,乘机将我格杀?”他虽对自己这一招“含沙射影”有十分自信,只是想到面对的是天狼,这十分的自信也打了七折八折了。况他生性多疑,事事谨慎,自不肯冒这个险。
乘他犹豫之际,秦弓忽然聚气一吹,原本落在柔荑影子里的那粒沙子经这一吹立时飞得无影无踪。
柔荑双目微睁,顿时醒了过来,只见她一头如瀑的长发陡然飘舞起来,在夜风中越长越长,如同一匹丝缎,铺天盖地而起,将头顶的天空尽皆掩去。那光球所发的光芒更是丝毫无法透过。
短狐大惊,立刻明白是上了秦弓的当。他反应迅疾,猛的将身子一沉,想要借土遁而去。然秦弓焉能让他脱逃,身子微微一晃,已然到他面前,出手如电,右手五指早一把扣住短狐咽喉,稍一用力,将他那一半已陷入土中的身体拔了出来。短狐虽然不算魁梧,可也有百来十斤,却被秦弓一手轻轻提起,双脚悬空。此刻秦弓只需手指稍一用力,便可令他立毙当场。
短狐亦非泛泛,咽喉要害虽然被抓却并不愿就此束手,将口一张,一股黄沙直喷秦弓面门。秦弓不避不闪,左手迎着黄沙来路就是一掌,掌风所到,竟硬生生的将这一口黄沙全然逼回短狐口中。右手微微加力,短狐立刻脸色化作一片青紫,整个身子都觉软软的使不上劲,什么法术武技都用不上来。只是本能的用双手抓住秦弓双手,薄而锋利的指甲插入秦弓手背,有鲜血缓缓渗出。
秦弓双眉微蹇,轻轻叹了口气道:“大家都流着一样的血,又何苦自相残杀?你们还是回去吧。”说罢右手一扬,将短狐远远的丢了出去。
短狐如同一个沙袋一般沉重的摔倒在地,大咳不止,咳得半晌方才缓过气来。却伸出一手,嘶声道:“且慢!”
秦弓眉毛一弹,低喝道:“怎地?”
短狐一个鲤鱼打挺跳起身来,右手虚虚的朝秦弓一抓。秦弓忽觉右手背上一痛,急低头看处,适才被短狐抓伤的地方迅速扩大,鲜血喷涌而出,如同一道血箭般直朝短狐掌心飞去。正是水族之密技——血引。当日秦弓在魑魅天便曾中得水族宗主玄英这一招。
秦弓暗叫一声不好,左手一捏右手脉门,想要止住血行。不料这血引之技极是厉害,那鲜血在体内不断奔向伤口,仿佛长河决堤似的,要一下全然从这个破口出涌出。
柔荑哎呀一声,收了长发,急奔向秦弓。她长发一收,头顶的光芒又照射而下,在地面上将两人的影子拖得老长。
短狐忙一张口,喷出黄沙,故伎重演,要将两人定住。
眼看两人便要就此受困,秦弓必将失血而亡。正此际,忽见一道比光球所发之光更强烈百倍的光芒自空中投射而下。光球顿时黯然失色,跌落尘埃。
在光线的照射下,黄沙与血液急速倒流而回。
短狐那曾料到喷出的黄沙会忽然倒回来,猝不防及,被打得满头满脸全是沙,弄得狼狈不堪。
鲜血一流回秦弓体内,他顿觉精神一振,见此异象不由脱口叫道“劫波杯之光?!是漪妹!”
抬头处,但见一人手持一髑髅站在半空中。虽是背光而立,却能清楚看出那绰约的轮廓。谷中山风正大,将她的衣袂吹得飘舞不止,更宛如凌空仙子一般,透射出的清丽气质,让人顿生凛然不敢侵犯之感。不是罗漪是谁?!
罗漪收了劫波杯,飘然落地,站在秦弓身边,却离他有数步之遥。
秦弓更不让短狐再有反扑的机会,天狼弓弓弦一声脆响,借着劫波杯的神光,射出四支光箭。短狐哪里躲避得及,双肩双膝立时多了四个血窟窿,立足不稳,摔倒在地。秦弓依旧手下留情,不曾伤他性命。
短狐极为硬朗,竟是半声都不哼,虽是手足无法动弹,依然挣扎着想要站起身来。
秦弓走上前去,道:“你还想要拿我回去见式微么?”
短狐抬起头来,额头上满是冷汗,恨恨道:“既然败了,也无话可说。你若是今日不杀我,我他日未必不杀你。”
秦弓哈哈一笑,连道:“好好好!”笑声忽然一收,举起右手。
“休要伤我首领!”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秦弓转头看去,正是白额。只见他努力的支撑起身子,想要爬起身来,只是他所受之伤虽不致命,却也令得他步履维艰。其他九人也正勉力的匍匐而前,聚拢过来。他们明知无法阻挡秦弓,却也不不愿意看到短狐就此受戮。
捣药虽是一向胆小,此刻却大声叫道:“你不若将我们兄弟尽数杀了好了!老大如果死了,我们决不独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