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打过来的却是宗教管理局的局长,级别比我高到不知哪里去,却是一口一个苏主任叫着,热情不说,语气还恭敬地不得了,先恭喜我正式上任开工,又请我以后多多关照宗教局。
用他的说法来说,从下文起,宗教局其实就在我们工作小组领导下了。我都不知道自己现在这么牛逼闪亮了。
客气话说了一堆,最后才说正事儿,一个是问我这边需不需要全省在册宗教门派的注册信息,如果需要的话,他这安排专人负责跟我这边联系提供资料,另一个是佛协代表团来访的事情。
佛协代表团主要还是为了感业寺事件来的。
感业寺是全国知名的佛教大寺,晦清还是知名高僧,晦清死也就算了,至少烧出了舍利,也能说得过去,可诺大个感业寺一夜之间被夷为平地,阖寺数百僧众无一幸存,这可就说不过去了。新闻方面,政府可以用行政手段压下去,把影响降至最低,可是佛教协会那边却不能含含糊糊的这么通告。
得知感业寺生变之后,佛教协会立刻向山南省政府这边提出质询,要求山南省给个明确的交待。质询转到山南省一层层落实,最后就归到了省宗教局头上,谁让他是正管呢。可宗教局两眼一抹黑,啥都不知道啊,连感业寺没了都是第二天从省委那边的通报上看来的,甚至都没人专门给他们递个信息,有心想打听一下吧,问了一圈,不是说不知道,就是说这事儿得保密。
没办法,弱势部门就是这么悲催,有好事儿的时候想不到你,等有了坏事儿,但凡跟你沾边,那就不用跑了,妥妥背黑锅的主儿。
宗教局长愁得头发都多掉了不知多少根,气得直骂娘,又要让他们负责向佛教协会解释这件事情,又什么都不告诉他们,这还解释个屁,摆明了不就是要推他们出来顶锅吗?局长大人一气之下都想辞职不干了,来个先发致人,总过好佛教协会不依不饶的时候,省里把他推出来当替罪羊给宰了要强不是?
这位局长大人在电话里絮絮叨叨地讲了一这么一大堆,最后才说:“苏主任,我这是实在没办法了,要是再不成,真就只能辞职走人,最少能给留点颜面。幸好我们柳副局长跟省委许大秘是大学同学,一个寝室住的兄弟,有些香火情,求到许大秘,许大秘才吐了口风,指点我们得向特别治安事件处置领导小组来请示工作。苏主任,您现在是我们宗教局的领导,可不能见死不救,佛教协会的代表团下周一就到山南,到时候我们要是连个说法都拿不出来,那整个山南这脸可就丢大发了。人家再怎么说,也是全国数十万佛教徒的代表,在政协会上也是有发言资格的,会长法诚大师在中央领导面前也是能说得上话的。苏主任,您就指点指点我们吧。”
好嘛,这话说得那叫一个诚恳啊,就差直接说“看在党国的面儿上拉兄弟一把”了。
感业寺这事儿就算想解释,也得跟内行人说才行,要是来的是外行假和尚,说再多也没用,还不如编走水的假话呢。
这事儿也不能不管,毕竟当初这事儿也是我处理的,更是领导小组成立的第一件大事,当时鲁方岩问我处理方案的时候,就曾说过后续的影响,比如佛教协会可能会因此问责,比如可能会引起新一轮的佛道之争,现在问题真的来了,我也不能躲,躲了就是没担当,让领导看了心里肯定会犯嘀咕。
我就说:“这样吧,回头你把佛协代表团的成员名单给我发过来,我看一看,然后再回复你,等下周代表团过来了,我这边会参加接待。”
宗教局长一听喜出望外,忙说:“那我就向政府打报告请求跟您这边成立联合工作小组,具体工作都需要什么我们来做,您当组长,到时候负责露面就行,您看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