珩穆被额娘看得脸颊滚烫,他其实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虽然是个意外,那也是货真价实亲到了。
田齐的面软软的,想到自己的唇贴上去感觉,珩穆呼吸都不自觉热了起来,头已经没法抬起来面对额娘和珩玉了。
“田姐姐去哪儿了呢。”珩玉问。
“大概不想面对你哥,出去散心了。”大福晋回道。
珩玉嘟囔一句,约莫是抱怨珩穆不上道,他也默默听着,有什么话都只能等田齐回来再说,自己唐突了佳人,虽是无心之举,也确实难辞其咎。
珩穆一心纠结。
田齐倒是没放在心上,她知道自己被亲了一下,跟蚊子咬一样,之所以走开,是她看到有个姑娘爬进了煤水车里,然后几个穿着保安队制服,流里流气的男人骂骂咧咧的在附近搜查。
保安队不过是劣绅的私兵换个名头,都不是什么正紧人,瓜皮帽随便扣在脑瓜上,领子歪歪斜斜,老鼠皮穿得不伦不类,背上挂着一杆枪,走路如螃蟹横行霸道,活脱脱流氓帮做派。
“刚才看到往这边跑的,一溜烟不见人了?”
“不会爬车上去了吧。”其中一个仰头看着煤水车片刻,抬了抬手,示意同伴顺着梯子爬上去看看,同伴一脸嫌弃道:“脏兮兮的,要去你去。”
“你去。”他又让其他人爬上去。
其他人也嫌弃的别开脸,煤水车实在是太脏,车间的人都没打扫过,煤渣洒得到处都是,爬上去一准滚一身黑,保安队的人也稀罕身上的新皮,推托几回都没人愿意爬上去。
田齐站在车厢后面,位置还算隐蔽,他们没有发现自己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正如旅馆掌柜说的,保安队最近在抓单身姑娘,接机占便宜,爬上煤水车的那个,恐怕也是流氓作乱的受害者,田齐想了想才从枕木下面捡起一块小石头,她没功夫救人,引来麻烦还是力所能及的。
她目测了一下斜对面小铁栅门和自己的距离,预估好力道后,把手里的石头抛了出去,石子顺着无形的抛物线,铛,例无虚发地砸在铁门上,异动立刻引来正推诿几人的注意。
“那边有声音。”
“那边有一道门,肯定跑出去了。”
“赶紧追。”
与乌合之众无异的保安队一溜烟又簇拥着往小铁门追去,一惊一乍根本就是无胆匪类一流的,田齐没把他们放在眼里。
爬上煤水车的姑娘,听到脚步声渐远,才探出半个脑袋如见了猫的老鼠一般机警地往外瞧,她脸蛋全是黑煤灰,根本看不清面容,唯有一双战战兢兢的眼睛望向田齐。
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有试探,犹豫,惊慌,却没有求助。
或许是惊恐过度,对任何人都不信任,她看保安队走了,也没有放松,而是警惕的盯着田齐,田齐没有开口,只是从手包里拿出一把匕首,朝煤水车上方抛出去。
黑色的匕首在空中划出一条弧线,最后落入一双敏捷的手里,对方稳稳当当接住,眼疾手快不像一般姑娘,田齐有点意外,却没有深究姑娘的身份,毕竟她没打算救人救到底。
田齐看了一眼手表,下午五点半了,县城不比繁华地方,傍晚在外游走不光黑灯瞎火,还能瞎猫碰上死耗子,保安队跟过街老鼠一样到处搜刮,不想惹麻烦的,还是早点回旅馆的好,田齐想起掌柜的忠告便转身离开。
她穿过候车厅,走到街上的时候,铺面大多已经打烊,还在街面上活动的百姓也是行色匆匆,夏日的白天比较长,五六点天色大亮是寻常,百姓不愿意停留,只能说明稻县治安很差,吓得人未入夜就闭户不出。
“田齐,你回来了。”
田齐才踏进旅馆大堂,好似等待已久的声音倏地从头顶传来,她循声看去,瞧见一个坐在二楼的男子刷一下自椅子上起身,噔噔噔跑下楼来。
不一会儿,人就到了自己跟前。
“你回来了。”珩穆拘谨地站着,下巴微微收敛,光线正好落在他白白净净的脸上,含羞带怯的眼一瞬不瞬望着田齐,让她忍不住回想起机车室里发生的一幕。
是了,他估计又是来道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