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糟,刚煮出来的热酒糟,喝一碗,全身暖和。”
“糖饼,又酥又脆的糖饼。”
“今年的新枣,脆甜可口。”
“卖纸鸢喽,彩凤长尾纸鸢,好看又好放。”
“竹马,摇床,有了它,哄孩子就不愁了······”
天还没黑下来,各种叫卖声就在两市响起,很多人以前就是贩夫走卒,很多则是以前并没有做过生意,但觉得自己弄出来的东西能卖出钱的百姓。
对于这样一些不会算账的百姓,税吏在摊位上收税的时候,会提醒他们,慈善署有吏员专门负责帮忙解答他们经营上的问题,比如账不会算,价格不好定等等,都可以询问那些穿了吏员袍服,脖子上搭了红巾的人,一时之间,原本这些在东西两市做牙郎,还有昨天才到慈善署报到的裴家子弟,忙的是不可开交。
“你还让人教这些百姓做生意?”带着人在街上巡视的苏颋有些诧异的看向李龟年道。
李龟年笑了笑道,“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他这句话,语气停顿的位置十分明显,但是又让苏颋感觉十分别扭,因为,此前好像没有人这么断句的。
然而,苏颋细细一想,又觉得这么断句似乎很有道理。
老百姓知道该怎么做的时候,任由他们自己做。
老百姓不知道该怎么做的时候,告诉他们怎么做。
看到那些将自己做出来的东西卖出去了的百姓脸上的笑容,苏颋更加觉得,孔圣人说的这句话,就应该这么理解才对。
“想来,明日朝堂上,再有人提起开放宵禁的时候,陛下就更加难以阻止了。”苏颋毕竟是一个朝堂上的lǎo jiāng湖,很快就想通了这件事情带来的政治意义。
而且,他隐隐的觉得,此事还不仅仅是开放宵禁这么简单。
它还将会冲击大唐现有的户籍政策,而且,李隆基多半还会同意。
因为,他现阶段,是个比较务实的皇帝,百姓们从事这些经营,不仅能够为他们自己创造收益,也变相的加大了国家的产出。
过往的时候,到了秋收之后,百姓们可就没事可干了,天天躲在屋里烤火,消耗柴炭粮食。
现在,他们可以做一些东西出来卖,把木头,变成玩具,家具,把各种粗糙到难以下咽的粮食,变成美味的食品,这就是一种进步。
可别说什么百姓尚奢靡,国家的储备就会被消耗掉。
不做这些美食,难道百姓们就不吃不喝了吗?
他们照样会吃会喝,消耗同样是存在的,只要这些东西做出来,会让百姓有更好的满足感,只要是百姓们的内需,而不是向外流失,它其实就是良性的。
其实,李隆基和哥舒翰在御书房吃饭的时候,就大致想通了这一点,自己国内的百姓,奢不奢靡,对于国家来说,问题其实不大,因为,他们总是要靠华衣,美食,来满足自己的。
一部分人因为奢靡的生活而变的贫穷了,就会有另一部分人因为他们的奢靡而变的富裕,朝廷在这个流通转换的过程中,可以大量的收税,去做一些政治,公共事业方面的事情。
相反,他们都不花钱,反而朝廷就收不到税收,需要紧巴巴的过日子,没有钱,啥事情都做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