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端着碗,犹豫着不喝。
“老人家怎么不喝?”阿魏轻飘飘地问道,“方才那碗酒,我可是一滴不漏地喝了,老人家却不喝这酒,难道是看不上在下,不愿奉陪?又或是这酒里,有些什么门道不成?”
阿魏的问题咄咄逼人,老头被问得冷汗涔涔,他瑟瑟放下酒碗,扯下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了一张四十余岁的脸:“这位公子言重了,言重了……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几位贵人,原想……”
“原想麻翻我等,杀人劫财,却不料被我识破?”
“不不不,公子明鉴,小人绝无杀人之心,就算再借小人十个胆子,小人也不敢做那杀人的勾当呐!”
阿魏几下将架下的柴火熄灭,冷笑道:“那你年纪轻轻,却在此假扮老弱,劫人钱财,是何缘由?”
“唉!公子呐,你们是饱汉不知饿汉饥。如今这世道呐,年纪轻轻又有何用?”他感叹道:“我姓王名五,这位小六是我的家童,我二人都是平彰县人氏,要不是被逼上绝境,我们也不会来此做这等违背良心的事呐。”
怀玉奇道:“听你这话,莫非是有什么隐情不成?”
“小郎君不知,自从云都被燕军攻破以后,云都方圆几百里大大小小的县城,百姓是死的死、伤的伤,无数人流离失所,无家可归,我的爹娘也惨死在燕军刀下,我和小六本想投身顾家军,上阵杀敌,为爹娘报仇,却又听闻顾延鹤那老贼竟为了军功,水淹云都——”
“大胆!”
阿魏听到他嘴里吐出“老贼”一词,手中剑霎时出鞘,王五只觉得眼前闪过一点白光,脖子上就多了一把锋利的剑,吓得他忙跪到地上。
“公子饶命!小人……小人笨嘴笨舌不会说话,冲撞了贵人,小人……”
怀玉沉着脸,朝阿魏摇了摇头,将小五脖子上的剑拨开,冷冷道:“你继续说。”
王五战战兢兢地坐下来,抹了把额头上的细汗:“云都虽然收复了,可云都百姓那是真惨,可谓是水深火热呐……”
“说重点!说平彰县,你扯什么云都!?”阿魏厉声道。
“哎哎,是是是。平彰县只是个户不满千的小县城,顾将军水淹云都以后,这寡妇山上的一众土匪强盗都说顾将军要造反,天下要大乱。半月之前,他们竟潜入县衙,杀死了平彰县县令,强占了平彰县!”
“什么?竟有如此胆大包天的土匪?平彰县县衙难道是泥做的不成,县令就这么轻易被杀死了?”
“谁说不是呢!”
王五叹息道:“可怜我平彰县,先遭燕军残杀,后又遭土匪强占,我和小六父母惨死,又身无长物,实在是迫不得已,才来到此处做下这等勾当。”
怀玉听他说完,沉声问:“王五,我听你说话有理有条,能言善辩,想必也是个识文断字的。”
“实不相瞒,小人确实识得几个字。”王五道,“王某此前,是平彰县县尉!”
这下,怀玉一行人全都惊了!
一县县尉,竟也来打家劫舍了?
简直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