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的夜晚,灯火依旧辉煌的皇宫,重重雨雾包裹的深宫,显得格外神秘,透着一种异样的美。赵凯文被连绵雨水搅得心烦意乱,他站在御书房的窗棂前,微眯着眼睛看着沉沉雨帘,连绵的雨像帘子将远近的景物虚化,只能看到远近一点点朦胧的光芒。
赵凯文心里愁呀,若是真的涨洪了,百姓怎么办,这一年种下去的庄稼也要被冲毁了,那秋季没有粮食,岂不是很多人要饿死,不管李明德说的真还是假。
赵凯文都希望,李明德说的是假的,洪水不会涨,这是他此刻内心的想法,不过赵凯文很清楚,他不过是奢望而已,如今这大雨已经下了大半个月了,前几日还好淅淅沥沥的小雨,而后面几日天好像破了大洞,大豆的雨珠滚滚而落,而且是没完没了的那种。
借着摇曳的烛火,赵凯文看清外头积起的雨水,皇宫每日有人清理积水,这雨水都积得如此满,那皇宫外头又是怎样的一个状况,肯定比这还糟糕。
赵凯文侧过头,看了王公公一眼。
“李明德今日的奏报还没呈上来吗?”
王公公自然不敢怠慢。
“老奴去看看,这值班侍奉估计还没来得及看,毕竟如此大的雨,要从山里接连的送奏报,也很艰难,送到宫中,官员们都下值了。”
赵凯文面色一沉,很是不悦地说道。
“那奏报就直接送到朕这里,何必多此一举,朕不需要他们抄录,过目,朕想要第一时间看李明德奏报。”
王公公倒吸了一口冷气,自己怎地如此蠢,没到陛下重视李明德,这李明德说什么,陛下便信什么,那奏报还需要给其他人过滤吗?自然是不用的。
王公公只好立即去找李明德奏报。
赵凯文心烦意乱的,整个人很疲惫,这满朝文武都不及一个李明德,他越来越这种感觉了,从前不过是偶尔觉,如今这种想法越深了,几乎根深蒂固了。
王公公很快去而复返,将李明德写的奏报寻来。
赵凯文接过一看,便看到李明德写疏散百姓的事,是连夜疏散,一刻都不许延误。
是傻子都明白,李明德的意思是什么,就要涨水了,陛下快疏散这些可怜的百姓,若是不及时行动,为时已晚。
赵凯文整个人都在发颤,这帝王都害怕灾难,毕竟百姓很迷信,无缘无故出现大灾难,自然是这在位的人大逆不道,做了什么忤逆的事,才导致天怒。
所以赵凯文格外紧张,一张脸都沉了下来,嘴角微微哆嗦起来。
“快,立即让京兆尹的朱大人派出所有人手,疏散这京都低处的百姓,将他们统统送到山上去,一个都不得延误。”
王公公跟在赵凯文身边多年,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皇帝,自然知道此事肯定不小,便火急火燎地去通知京兆尹的朱大人了。
……
赵五睡梦中被人惊醒,无数举着火把的官差,他们穿着蓑衣,雨水顺着蓑衣滚落,溅落在水洼之中。
“快起来,带着重要的东西跟我们走。”
赵五很犹豫,因为他清楚肯定又是李明德说了什么,这个皇帝老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听从李明德胡说八道,这大半夜的折腾人,还不让睡觉,他心里真的有怨气。
官差做事一般比较凶,见赵五不为所动,朝他一吼:“赶紧的,你若是不怕死,你就继续回去睡。”
赵五无奈只能随官差走。
暴雨连绵的雨夜里,整个京都灯火通明,各种嘈杂声惊天动地的,当然更多的是反对跟官府离开,想在家中死守。
……
连绵的大雨,紫微宫灯火通明,太后朱勤艳已经接到消息了,皇帝他听从李明德之言,水灾将来,朱大人带领着官差彻夜转移百姓。朱艳勤身袭薄薄的纱衣,青丝披散下来,整个人显得慵懒而又美丽,她半依在软榻之上,身上也没盖东西,明晃晃的烛火将她曼妙身子衬得愈发玲珑有致。
她躺着,朱嬷嬷在一旁替她按腿,如此喧闹的夜,她自然睡不着了,望着外头骤雨。
“你说若是涨水,这赵凯文还能坐得稳皇位?”
朱嬷嬷心口一惊,显然是吓坏了,压低声音。
“娘娘,您就别和皇帝置气。”
“哼。”朱艳勤眉头一蹙,露出极致厌烦的神色:“你不用替他说话,你看他那么听李明德话,这李明德自然也听他的话,而他表面对哀家尊重,背地却让臣子给哀家脸色看,他这不明白着看哀家不顺眼。”
说着,朱艳勤双手狠狠地揪住一旁的靠枕,十指都陷入了棉絮之中,眉头皱得越发紧,嘴角露出嘲讽之意。
“他若是跟哀家作对,哀家自然不会给他好颜色,你看着,今夜若是涨水,便是天助哀家,皇帝无德无道,这才惹得天怒,哀家一定要在寿宴之上让他难堪,也让李明德明白投靠谁,才能屹立不倒。”
朱嬷嬷跟着朱艳勤腥风血雨都过来了,此刻她的只想安稳地过日子,因此她便苦口婆心地劝说朱艳勤:“娘娘,这二十多年都过来了,您何必如此呢,想想当年,娘娘为了陛下可是什么事都愿意做,而今怎地就觉得陛下待您不薄。”
朱艳勤眼眸一睁,圆瞪着眼睛注视朱嬷嬷。
“哀家替自己不值,翻手覆雨的事情哀家也能做,哀家就是想让他明白,哀家虽然是一个女人,但也不是他可以随意践踏,随意辜负的人。”
朱嬷嬷不禁叹了一口气。
“娘娘您现在是陛下的母后,若是陛下觊觎您,那违背天理,伦理常纲,陛下自然远离您,才不会让人误会,奴婢觉得这很正常,并没您想的那么严重,更没您想的那么过分。”
朱艳勤听言便陷入沉思,整个人陷入了那久远的回忆之中,不知过了多久,朱艳勤回过神来,她深深叹了一口气:“不管怎么样,哀家为了付出了一生,不奢望他可以为哀家做什么,可这寿礼,他的宠臣……”
说着,她竟是如鲠在喉,声音哑了下来。
“这李明德如此羞辱哀家,他明明知道,还放纵李明德,不是明白的跟哀家过意不去。”
朱嬷嬷很明白,这女人没有别的心思,怕的就是被心爱之人辜负,而李明德是陛下宠臣,他的一言一行代表着皇帝,太后娘娘心里计较也是正常的。
因此她柔声地安抚朱艳勤。
“娘娘,您的寿诞还有些时日,您先不用动气,老奴看李明德不似那种骄纵之人,兴许是礼部遗漏了,毕竟李明德得罪的人不少,这礼部故意给他难堪,娘娘也不要成了某些人的帮手。”
朱艳勤一听,双眸不禁微眯了起来,似乎也在思考此事的原由。
“那到时候在看吧,反正若是李明德不将哀家放在眼里,哀家也不会给陛下颜面。”
“嗯。”
……
赵五一众百姓被安排到山里,大雨连绵,他们走不动了,而大山里也没歇脚的地方,走了半山腰上,他们都累得不行,纷纷闹情绪。
“我们还需要走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