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很好了。”赵潭看了看一旁的阿勇。
阿勇直直地目光落在托盘上,显然是很久就没吃到这样的好菜了。
饭菜摆上桌,妇人要带阿勇出去,赵潭忽然开了口:“这么多菜我也吃不了,给阿勇也打碗饭过来吧,让他陪着我一起吃,也免得浪费。”
妇人愣了愣,阿勇却是一脸期盼地望着自己的母亲。
“那好吧,我去打饭过来。”妇人终究是不忍,对阿勇叮嘱道,“你要懂规矩知道吗?”
阿勇连忙点点头,妇人出去后,赵潭拉了阿勇过来坐下,问:“你父亲身边的那个人是谁?”
“我不认识他,他前些天才来到我们这里。”阿勇却是有些害怕的样子,“我不喜欢那个人,他每次来,我都会躲得远远的。”
侃爷的身上带着一股子狠劲和戾气,谁家小孩也不会喜欢这样的一个人。
两人正说着话,妇人送来一碗饭,阿勇高兴地捧着碗,赵潭给他夹菜,妇人忙阻止:“姑娘不必客气......”
“侃爷不是什么好人。”赵潭打断她的话,“你们为何要与他狼狈为奸?”
这话她问的突然,妇人一时愣在那里不知如何回答。
“侃爷将我送来这里,是不是说能用我换来很多物资?”赵潭定定看着那妇人,“用我一个人换来一个寨子的吃穿用度,想必你们会觉得这是个合算的买卖,可是你丈夫又答应了侃爷什么呢?用你们的人手来为他做事?你们可知他是什么人吗?”
妇人羞愧地低下头,踟躇了半天,才道:“我们也是山穷水尽不得已才......”
后面的话又一下梗在了喉咙里,过了好一会儿她才似乎下了决心,抬起头道:“姑娘,其实我们并非山匪,只是我相公得罪了权贵被逼走投无路才集聚了一些乡亲藏进深山之中,一直都是打猎为生,或是劫富济贫,我们针对的都是那些贪官污吏,可是这半年来风声太紧,官府又加派了人手巡查,我们失去了不少兄弟,寨子也快要撑不下去了......
寨子若是没了,跟随到这里来的那些乡亲们又该怎么办?
官府是不会放过他们的。”
妇人说着,眼中已经起了泪花。
赵潭大概也明白了这件事的经过。
“你相公犯了什么事?”
“我们都是泰州盐场的灶户,盐场官官相护,场使大人长期奴役我们为他做事,不仅每年要多交盐课,余盐也要尽数交纳却不给我们口粮,还要胁迫我们私下煮盐,场使将这些盐卖去给私枭获得暴利,我们却无时无刻都在担惊受怕,我相公这才谋划着带着乡亲逃出来。”
妇人恳切地望着少女,“要不是走投无路,我们也不会做这样的事......姑娘放心,等拿到了物资我们就会放你走,我们不会伤你一分一毫,这话我相公已经与侃爷说过,侃爷也答应了。”
“侃爷是什么人,你们难道不清楚?”赵潭虽然同情这些灶户,但与侃爷为伍,却是大不认同,“他是穷凶极恶的暴徒,是睚皉必报的小人,这样的人你们如何能相信他?你们帮他,往后就更不能回头了,侃爷不是好人,他会害了你们的。”
“无论结果怎么样,我们都得堵上一把。”那妇人绞着袖子,心神有些乱,可事到如今,他们也没法回头了,“姑娘,饭菜都凉了,快吃吧。”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赵潭没再劝说,有些事背负着太多,不是她一两句就能改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