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你们说过多少次了?越是顺利,战前的准备越要仔细。
镇子不大,外围是一些木屋,里头有一道土围子,看上去五百户左右的规模。镇内的建筑,多以土坯木屋为主,王贲放下望远镜道:“没时间在这浪费,用火箭吧,烧完了事。”
大概是狠死了这个小镇子,孙政一口气调来两个掷弹兵队,四百人同时架起发射架,一次同时发射四百枚火箭。一口气打出去一千二百枚火箭弹之后,整个镇子陷入了火海之中。镇子四周都被围上了,步兵列阵耐心的等候。
一群百余人的清军从镇子里冲出来,战马打的飞起,其后是五六百人队伍,军民不分,哇哇哇的叫着往前冲。列队等候的四百步枪兵,不慌不忙的跟着口令举枪准备。
这种战术,是甲字营最愿意看见的。随行的24门三磅炮,次第开火,弹丸轻易地撕裂了队形,三百米的距离时,排枪响了。镇子内大火,冲出来的人没有退路,他们必须杀出一条生路,因为身后是老弱和妇孺。
这种战斗没什么悬念,在米尼步枪的排枪射击面前,百余骑兵一朵浪花都没翻起来。全部倒在了途中。身后的军民,意外的没有被吓住,还在哇哇哇的叫喊着往前冲。
望远镜中,王贲看的很清楚,这些军民的表情多为恐惧造成的狰狞,但是他们没有退路。上一次陈老爷带着大家来的时候,可是杀的很凶残。满人才多少人口?被登州营连杀带抓的,弄走了小十万。知道登州营不会给他们活路走的时候,战斗到底是唯一的选择。
砰砰砰,排枪还在机械的射击。有条不紊的。节奏感很强。大约二百人被打倒之后,其余的人没有继续往前冲的勇气,他们往回跑,但是看看正在逃出镇子的妻儿老小。这些人只能转身。前方是墨绿色的方阵。鼓声咚咚咚的。很有韵律。听不懂啥意思,但是能看见,登州兵正在稳稳的。平静的往前压。他们的鞋子踩在同胞的尸体上,踩在血迹上,坚定不移,丝毫不乱的继续往前。跨过一切障碍,以严整的队形,出现在三百米之外。
“立定,举枪!”口令响起,步枪再次整齐的举起。这时候,一个军官策马到阵前,举着喇叭大声喊:“放下武器,缴械不杀。”喊话用的是满语,听到不断重复的喊话之后,正在犹豫的士兵,终于有人丢下了手里的武器。有人带头之后,不断的有人丢下手里的家伙,跪在了地上,等着命运的判决。
镇子里一共不过两千人,其中满人占了六成。镇子被大火点着之后,恐惧的人们都跑了出来,他们实在无法理解,落地的火箭为何会爆炸。发出的轰鸣声,惊的牲口乱窜。
镇子口的空地上,两千跪了一地。一队士兵端着步枪上前,一个一个的问话:“汉人?”点头的会拿到一条绳子,在刺刀下把昔日的主人绑起来,然后用绳子串成一串。不论男女,不论老弱,一律绑起来带走。
大火没人去管,跑出来的牲口被步枪击毙拖走。失败者就得有做奴隶的觉悟,这些被俘的看,看着大火烧毁自己的家园,看着属于自己的牲口被打死,眼睛里充满了愤怒。但是,也仅仅是眼睛里有愤怒,甚至都不敢跟那些士兵对视。登州营在辽东,可以止小儿夜啼。愤怒的同时,更多的是畏惧,对强者的畏惧。正如这里面的一些老人,当年他们在打下辽东的时候,那些汉人面对他们一样。
站在这些被俘者的面前,王贲内心充满了快意。曾几何时,自己也是被人抓获的一员。千辛万苦的从辽东逃出来,那时候他才十五岁。二十年后,他回来了,以征服者的姿态。
一个女人冲出人群,跪在王贲的面前,抱着他的腿,用生涩的官话哀求:“这位主子,救救我弟弟,求你,我能给主子做任何事情。”王贲低头看了一眼,女人的脸上抹了黑灰,手指着不远处躺着的一个少年。
王贲只是轻轻的努了一下嘴,两名士兵上前去,把那少年抬了过来。少年的腿上中了多块火箭弹的炸片,只是简单的包扎了一下,人已经昏迷过去了。王贲看着女子道:“汉人?”
女子点点头:“我母亲是汉人。”王贲稍稍犹豫后道:“叫军医。”
镇子里的大火还在烧,大军在镇子外头找地方扎营。王贲在灯下看地图的时候,身后响起脚步声。回头看一眼,是那个女子,脸已经洗干净了,看上去也就是十六七岁的样子,长相意外的不错。看她还是少女打扮,王贲奇怪的问:“你没嫁人?对了,没问你叫啥?”
“回主子,我叫阿沅,父母早逝,就剩下这么一个弟弟相依为命。因为父亲是去中原战死的,族长还算照顾我们,没有人敢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