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燮的战斗意志,秦良玉觉得毫无理性。这是打仗啊!
不管怎么说,这个旺盛的战斗意志,不能受到打击。秦良玉还是很委婉的劝道:“不妨等我石柱主力和登州营主力赶到,然后挥师蓟州,会同马总理(马世龙)后再做计较。”这就很给陈燮面子了,要不然以秦良玉的身份,没必要理这个愣头青,就一团练大使。
陈燮苦笑道:“登州营主力,我估计还没出山东呢。”这话秦良玉都听傻了,狠狠的楞了一下,才问:“此话从何说起?”
陈燮才说了一下这次出兵的过程,九千多编制的登州营,凑个三千兵马都那么难?这个事情真是太可笑了,还要让一支团练打先锋。甚至可能的话,登州营就是在山东和北直隶进行一下武装游行,就结束战争了。
秦良玉还是被震惊了,偌大的登州军镇,每年耗费二十余万的饷银,就养了这么一群废物。每年这么多银子要是给白杆兵,还不把儿郎们给乐傻了?
“无论如何,都必须等到我石柱兵主力赶到,然后一起开往蓟州。”秦良玉还是替陈燮做主了,实在不忍心看着这个热血男儿去送死啊。
好吧,陈燮只好作罢。实际上陈土豪没有秦良玉想的那么高尚,他一直在惦记一个事情,这个事情有一个专属名词:打劫!你要说对阵后金主力,陈燮肯定也会躲的远远的,但是一两千人的后金军,陈燮还是有信心打败对手,把对手的抢的财物变成自己的。
可惜,秦良玉没有被陈某人的慷慨激昂所蒙蔽,或者说根本就无法相信以步军为主的登州营,一旦遭遇后金大队,能够击败对手并摆脱。这个认识上的差距,搞的陈燮很郁闷。但是又不想错过发财的机会,陈燮还是决定,单独出发。
后金主力正在永平滦州一线,不趁这个机会做一票,就怕没机会了。陈燮坚信,一旦遵化后金军发现他这支小部队,肯定不肯错过野战歼灭自己的机会。在野外摆开阵势打一仗,陈燮根本及不怕同等兵力的对手,更不要说什么千余人的马队。
凌晨,夜正黑。五更天,寅时过半,秦良玉被叫醒了。
“怎么回事?”叫她的是马祥麟,听声音有急事。
“母亲,登州营走了。”马祥麟是真急了,刚才哨兵来报,陈燮的大队拔营而起。开始还没注意到身后数百米,等到马声嘶鸣,才注意到有动静。这个时候,营地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正在往马车上装帐篷呢。哨兵赶紧报告了马祥麟。
“这孩子,真没就那么拧?”秦良玉也急了,匆匆穿戴而起,大步出营门,望远镜里的灯火处,已经是后队在掩护辎重上路。
“备马!”秦良玉说不感动是假的,陈燮这份“赤(见)胆“财”忠(起)心(义)”的大无畏精神,真是世间罕有。他连皇帝召见不召见都不在乎,却时刻想着要把后金打出去。
塔塔塔,秦良玉策马急追,很快就追上了正在队伍中间的指挥队列。陈燮遥遥拱手,面露庄重:“秦姨,马背上不能全礼!抱歉!”
“思华,傻孩子,你这是何苦?”秦良玉苦口婆心,陈燮不能跟她说,我知道黄台吉的主力在永平,我有把握在野战击败后金军。所以只能大义凛然道:“后金犯境,无人敢战。总是要有人出来当第一个傻子的。为国家计,天下苍生计,燮不才,愿意做这第一个傻子,以期唤醒千千万万的傻子。永定门外的战死的尸骨还没有收拾,后金铁蹄还在我中原大地横行,叫我如何能安心在京师脚下等待?秦姨,您就不要拦着我了。”
陈燮说完,转身策马,异常的决绝!黎明前的黑暗中,灯火摇曳,一个苍凉的声音在高声道:“男儿立志出相乡官,不斩楼兰终不还。埋骨何须桑梓地,人生何处不青山!”
战马嘶鸣,车轮滚滚,整齐的脚步声踏碎了黎明的死寂。
“忠君报国,忠君报国,杀贼寇,杀贼寇!登州儿郎,登州儿郎,志气高!志气高!”好吧,这是欺负明朝人没听过儿歌《两只老虎》。
秦良玉目睹这支高唱着歌声踏上征程的军队消失在视线之外,突然觉得这个年轻人自己看不懂了。他追求什么?毫无疑问,他只要呆在登州,就能过上大明最奢华的日子,但是他放弃了安宁的生活,走向了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