孜县衙门内厅。
孜县县令张公连恭敬地站着,看上去既老实又憨厚,可他旁边的彭敖却一副有理有据的样子。
“李大人,这便是当年的字据和那宅子的地契,下官断不敢以此来欺骗大人。”他拔高了声音说道,“那卢武想必是赌输了银子,想讹我一笔钱用来还债!”
李至淮抬手让他收敛些。
“公道自在人心,彭大人莫要冲动了。”
他细细翻看这两张薄薄的纸,上面白纸黑字清清楚楚,难以造假。
彭敖又在一旁骂骂咧咧,好像是自己倒了八辈子血霉才遇上了这样的事。
“他们父子俩都爱赌钱,当年他父亲便是这样,输得快被人追着砍才来找上的我。”
“我那时与卢来山有些交情,就借了一大笔银子给他,这字据便是那时候立下的。如今他可倒好,一死百了,钱也不用还,还留下个儿子与我争这破旧宅子。”
“是啊。”张公连也忍不住附和,表情满是同情,“下官就是知道这件事的前因后果才没帮那卢武的,他太不争气了!”
最后一句责怪的话装了几分对卢武前途的担忧。
李至淮把字据还给彭敖,淡淡看他和张公连一眼道:“若你们无辜,府衙自会判决,不用在我面前说三道四。”
他自然是不会听一方之言。
如今卢武正在光州府衙内,由齐旭派人询问情况。
所以此刻,他需去那祖宅一趟,顺带问问周边的百姓以及这件事的知情人。
孜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百姓在街道上来来往往,小贩叫卖着琳琅满目的饰品和种类繁多的瓷器。
“老爷,有人跟着我们。”阿林低声提醒道,“就在后边的巷子里。”
李至淮脚步没停,继续往前。
“先不用管他们。”他说道,“若是有下一步动作再告诉我。”
阿林点头应是。
“对了,阿林。”李至淮想起了什么,说道,“昨夜你去见了那些个刺客,可有发现什么不同寻常之处?”
昨日他回到府,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派阿林去一趟,原是想等他回府询问情况,但顾忌着夫人便没问。
这件事夫人还不知情,也多亏了李管家把事情给瞒了下来,不然依夫人的性子,定会成日担忧睡不好觉。
阿林低声回答:“老爷,有三个已在牢中自尽……”
“什么?”
李至淮着实佩服阿林的不急不躁。
“怎么好好的看着,人还是死了?”
“死了三个吗?岂不是最后一个了,那他有没有事?”
“阿林,你怎么不早点跟我禀告!”
一连串的问题抛过来,若是别人就该猝不及防了,可阿林依旧淡定如初。
“老爷,他们嘴里含了毒,一醒来发现自己被抓便咬毒自尽了。”他开口道,“还有,属下发现他们和醒着的那个人不是同一伙人。”
不可能同伴都在此,他们还自杀,且他们死了,那个人一点反应也无,显然是不认识他们。
阿林坚定自己的想法。
“那另外一个人呢?”李至淮拧眉问道,“他,可有何不对?”
阿林摇头:“不知。”
“罢了罢了。”李至淮负手于后,眼神逐渐变得凌厉,“他敢伤害韫儿,我就不会放过他,即使找到了幕后主使也是如此。”
“待我回光州,在想办法细细审问……”
“大人!”一道颤巍巍且苍老的声音插了进来。
李至淮抬眸一看,只见一个头发虚白的老妇人朝这边走来,她颤抖着身子刚想跪下,就被一个壮年男子拉了起来。
“娘,您这是做什么!别求他,他和县衙里的人都是一丘之貉!”
李至淮皱了皱眉,还没说话,后面跟着的一个县衙小卒厉声呵道:“大胆!见到长史大人还不速速退下!”
这话如同一把刀砍下,砍掉了李至淮周围的一大群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