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晟道,“幸好江晚饿了,在姐姐怀中大哭起来,打破了死寂,不然我都以为要成刀下亡魂了。”
石翘无奈地笑了,那次初见当真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当时,江拭苡一脸凶神恶煞,又一言不发,让人误会他几欲是要挥刀杀人。
江晚忽然哭啼起来,石翘回过神,忙抱着又哄又轻拍襁褓。
江拭苡的神色才慢慢缓和下来,只对着僵立住的姐弟说,“跟着我来。”
两人就如下咒般,跟着江拭苡,一齐来到了木兰村。
他们想走,江拭苡就抱刀睡在院中。
他们一切吃饭起居都在院中,他不参与也不干涉。
弄得石翘姐弟担惊受怕,却不得不留在这个农家院中。
石翘是个很会察言观色的女人,在青楼中栖身多年,她学会了审视各式各样的男人。而江拭苡却是她从未见过的男人,他终日不言不语,宛如心如死灰,只是行尸走肉地活在世上,她对江拭苡根本无从下手。
在江拭苡带他们回到家中后的第三日,才终于开口说了自己的名字来历,以及自己与江宽茹的关系。待弄清楚了一切,石翘才明白,江拭苡也是一个想要报恩的人,和她与小诚子一样是承了江晚父母的恩情。
天下大定,又值荒年刚过,正是百废待兴的时机。石翘是娼籍,小诚子不是奴籍,却也是个无籍的孤儿。这样的两个人根本走不了多远,更别提能开一间作坊养活自己与孩子。审时度势之下,确实没有比在木兰村定居下来更好的去处。
住下来便住下来吧,总归是要将江晚抚养长大为主。
那时荒年刚过,村子里家家户户都失了不少人,江拭苡初来乍到却是一身煞气,独来独往不与村民打交道,村民更是畏惧此人,只当他是个异类,也不敢随意与他交谈。
可他的小院,忽然多一个女人一个半大的孩子,加上一个啼哭的婴儿,这就叫人不能不在意了。木兰村民风淳朴,也不能说平白地接受这么一家子来路不明的人。
一日,老村长带着几袋粮食敲开了江拭苡的院门,将村民的顾虑与疑惑都与江拭苡说了。
江拭苡出身世家旁支,不是不知礼的人,世人眼光他可以不顾,可江宽茹的女儿不能不顾。江晚会有长大的一日,她到时该如何自处?
江拭苡看着石翘这些日子在家中操持家务,也是个会过日子的女人。虽然他自投身军营起就没打算过成家,可到了今时今日,他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便将心中的打算与石翘坦诚交代。俩人名义上结为夫妻,实则也是为了更好地抚养江晚,一起搭伙过日子罢了。
石翘也没想过,此生自己还能嫁给一个良人。
她本就是卖身勾栏的轻、贱女子,花一般的年月零落成了泥,此生最好的结局估计是嫁作商人妇的命。如果不是遇到了小姐,将她带在身边,哪里能识文断字,哪里能附庸风雅。小姐死了,为了小姐的孩子,她和一个男人搭伙过日子罢了,又有什么可委屈的。
老村长古道热肠,为江拭苡与石翘主持了婚礼,对外只称他们本就是夫妻,兵荒马乱之际走散了,如今在木兰村破镜重圆,也是一桩难得的喜事。
村长都这样说了,村民也没有过多追究是真是假,当面也不曾提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