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恪是很好看的。
他双手支在栏杆上,挺拔而舒展,不时转头和旁边的女子说一两句。
那玲珑身姿的女子踮起脚尖,趴在他耳边低语,又忍不住捂嘴发出泉水般清脆叮咚的笑声,元恪也笑了下,曲起手指弹了下她的额头,自己也笑了。
曾听人说起大燕有双璧,相貌一等一的好,想必就是她们了。
萧碧落立在花树后,重重枝桠和栏杆将她挡的严实。
看了会,觉得挺没意思的。
摸了摸小腹,她发出幽幽的一声叹息,想到这个还未出世的孩子,又是怜爱又是悲伤。
这个孩子的前途是未知的,甚至是黑暗的。
元恪会给她腹中的孩子一条生路吗。
就算不给,那又怎么样呢?她必会拼尽全力护佑。
她低着头沉默,指甲无意识抠着枯冷树枝,耳边忽然响起元恪的声音,“碧落。”
萧碧落被这两个字惊醒,抬头看,元恪正顺着曲曲折折的栏杆走过来。
那两名女子跟在他身后,神色好奇而疏离。
她想落荒而逃,可从小养成的礼仪告诉她得慢慢走过去,要从容,淡定,端庄。
自己像个局外人,融不进他们,也并不想打扰他们说笑,可怎么就打扰了呢?
微微屈膝行了个礼,元恪扶了她道,“出来怎么没和朕说一声?春光正盛,朕陪你走走。”
小许妃上前一步行了个礼,“见过姐姐。”
大许妃也屈膝行了个礼。
萧碧落还礼,微微点头,并未说话。
元恪向大小许妃道,“碧落一直养着,你们这是第一次见。”
小许妃上下打量一番笑道,“表哥得了这么个美人儿,怪不得心心念念。”又佯装醋道,“哼。表哥见一个爱一个。”
元恪伸手又敲了她额头一下,“胡说。”
小许妃瞧了眼萧碧落隆起的小腹,眼神复杂,看了眼大许妃,嘴角露出一丝微不可见的笑意。
大许妃回了个浅浅的笑意,并未说话。
小许妃又瞧了眼萧碧落的小腹笑道,“姐姐真是好福气。”
元恪面色如常,从容道,“朕送碧落回去。”
刚绕过栏杆,萧碧落轻轻推开他的手,“多谢。”
元恪并未松开,开口道,“谢宥一明日就去靖州赴任。”
这句话说的平铺直叙。
萧越身死云梦泽,三世子造反,太子薨逝,谢宥一叛变,二世子起兵征伐,她的国家现在处在战乱中,她痛苦,却无能为力。
二世子萧钊之自去年十一月南伐,到了建州便一路受阻,两个月来未能再攻下一城一池。
萧钊之当机立断,向西转攻许州,势如破竹的一路到了凌州,二月十七日,在凌州建都。
为了区别于三世子萧铮之在江陵建立的后昭,世称二世子萧钊之在凌州建立的新昭为西昭,西昭新帝为重光帝,后昭新帝为更始帝,但世人常以其年号称其晏平帝。
重光帝在凌州正式定都,发出震耳发聩的承诺,不和亲,不赔款,不割地,不纳贡,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朕有生之年,必将光复大昭河山!
凌州富庶,易守难攻,实在是营都建城的好地方。
众人都道拿不下江陵的萧钊之疯了,竟然盐铁官营。
除了盐铁官营,西昭榷酒沽、莞盐铁、铸白金、造皮币、算舟车,租及六畜。自来官不与民争利,官营工商业非治国之本务,西昭这样做,简直让天下人发笑。
笑过之后众人懵了。
因为……天下十分盐,七分出凌州。
盐分海盐、岩盐、池盐、土盐和井盐,西昭盛产这五种盐,紧挨凌州甚至还有个以盐为名专门产盐的盐州。
盐的地位至关重要,通俗点讲,哪个国家盐多,就证明这个国家富强。产盐最优的凌州盐州,成为了萧越推翻前朝建立南昭的聚宝盆。
北边定州一带被西昭控制,后昭若想得盐,只能从柔然绕道北燕进口。
然而……十次进口有六七次都被西昭扣截。
重光帝盐业官营不可谓不深谋远虑,一举阻死后昭的盐路。
此后数年,后昭深受缺盐的困扰,盐价一度高到五十文钱一斤。
(一文钱作一块钱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