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琳达的耳红并没有持续太久,就渐渐地消散而去,如常地吃着嘴里的牛排,然后还偶尔不时地往陆成那边看看。
不过琳达看陆成的时候,陆成一直都没有与他对视,要么就是在吃东西,要么就是在低头和身旁的张兴教授在讨论什么问题。
这些问题对她来讲很高深,她连医学的大门槛都没跨过去,也听不懂。
私下里偷偷问了张瑞嘉,张瑞嘉也是一样不懂。
但是陆成却是和张兴讨论得还有来有回。
这让琳达不禁心里把张瑞嘉的话信了七八分,这个从华国来的小哥哥,是真的有本事的人。
就读于密歇根大学,而且班上的同学,自己的好朋友就是密歇根大学附属医院的教授,她自然是私下里查过张兴教授的简历,一长串的称号,让她可是崇拜了许久。
在米国,一个教授是很值钱,也很有地位的,一个医学方面的教授更是如此。
琳达想到这里,就强打起精神问了陆成一个问题:“陆,在你们华国,是不是很少有人会吃这种西餐啊?”
可得到的回应,却只有一句:“不多,也不太少,还是有一些人喜欢吃西餐的。这个看情况。”
就没有再继续下去了,而是头一转,又看向了张兴教授问道:“张教授,那我们实验室现在的研究方向主要是……”
琳达瞬间就把陆成的绅士标签给摘掉了,像这样敷衍的对一个女生进行回复,可不是一个绅士该做的。
不过,似乎又是自己打扰到了人家的谈话,她也不好再继续把这个本来伸缩性很强的话题继续延伸下去。
陆成就根本没有想和她聊天的意思。
张瑞嘉偷偷笑着解释道:“琳达,我这个陆成哥,就是个很怪癖的人,就爱学习,可能比我们班的莱塞顿,都还要更加沉迷于学习一点,所以在他问问题的时候,你还是不要打扰他了。”
琳达瞥了张瑞嘉一脸,低声道:“你好像很了解陆,要不你来问他个问题试试?”
张瑞嘉正了正嗓子,踩着陆成和张兴说话的间隙,插嘴说:“陆成哥,你今天看起来好像有点不太对劲欸,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
张瑞嘉这话让陆成顿时心里咯噔一下子,转过头来看向张瑞嘉的刹那,心里想着,难道张瑞嘉昨天看到了我去接艾荷了?
不过看着张瑞嘉此刻的眼神又不太像,况且就算是看到了也没什么。
陆成几乎没停顿地说:“那我就不知道什么事情瞒着你了,你要不问问张师伯?我今天都和他在一起。”
张兴本来就要开口和陆成说话,听到张瑞嘉的问题,则是话锋一转地道:“嘉嘉,你今天想知道什么,是我们今天的议程是哪些还是我们今天开会讨论的内容有哪些?”
“如果你想听的话,我可以把会议录制的视频发给你作为学习的素材。”
张瑞嘉赶紧道:“爸,别,我错了,我真知错了。”
说完还轻轻地刮了陆成一眼,似乎在说,你也太不给我面子了,当着我朋友的面,回都不回我一句多话的。
张兴给她的那些教学视频,张瑞嘉可不想看,太无聊了,都不知道在说些啥,基本和天书没啥区别。
如果讲陆成听那些内容两者的差异是一座山峰和山顶的差距,那么她就是在珠穆朗玛峰之下企图眺望顶峰那么难。
张兴顿时皱了皱眉头就说:“这么珍贵的教学视频,人家想要都还要不来,你竟然还不想要。”
“得嘞,我都给你存着,以备你以后要用。”
张瑞嘉瘪了瘪嘴,嘀咕道:“谁知道你都存了多少了,我都还没开始学医的,你就给我摆了一大堆的作业,真的是改不了以前的脾气,现在哪里还有那么多家庭作业啊?”
不过声音很小,张兴教授也没听太清楚。
而后,张兴在和陆成大概说完了实验室内的几个研究方向后,又是问道:“小成,今天杰弗瑞教授跟你提的那个意见,你是怎么看的?”
“就是林尤,最近有在做研究吗?你有接触过他的研究方向吗?”
陆成点了点头,说:“有接触,我师父现在在做糖代谢方面的课题,而且还只是糖代谢里面的最初级的代谢酶。己糖激酶。”
“糖代谢?己糖激酶,这不是糖代谢的第一个限速酶么?”
张兴略有些愕然:“这可是和之前的研究完全不一样,而且己糖激酶不仅存在于肿瘤细胞,身体上几乎所有的细胞都存在己糖激酶,从这个酶下手,应该不太好下吧。”
“那做出来的药物,无异于是杀死一个人身上所有的细胞,副作用太大了。”
张兴教授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就做出了这个定论。
陆成虽然是重复了林尤的课题实验设计,但是对于林尤为什么会选这个方向,却是了解不太深的,或许以前,他觉得自己通过生物化学的一些基本知识,感觉自己可以懂那么一些。
但是今天听完了那么些学者做的报告之后,陆成真是觉得自己之前的想法太天真了。
“我暂时还不清楚,可能这个要问我师父本人,才可以给您答复吧。”陆成憨笑着说。
张兴听到这叹了叹气道:“唉,要是林尤还留在这里就好了,也不知道这么多年没碰研究,他的水平还是不是和以前一样,研究这个东西,只要几年时间不再继续深入,那就是后退了,而且还会比别人甩很远。”
“我们最开始的那个年代,生信分析都是极少数,所以对每个通路的把握和理解没现在这么数据化。”
“那就是全靠推测的,但是现在,一个生信的分析,就能够把几乎所有的通路都进行有机地连接,可不再是以前那个时候了,如果现在追上来,还有可能来得及。”
“假如再拖个几年,恐怕就真的再也没机会了。”
张兴教授所说的机会,是真正地到达目的地的机会,而不只是简单地深入。
陆成听了这话,也是稍微地叹了一口气。
他在学校的时候,也看到过一些博士的师兄师姐在做实验,但是,在他们的口中,几乎都得出来了一个结论,科研就是假的,只有临床是真的。
或许真的和他们所讲的一样,人没有必要活得太累,老老实实地当一个医生,一个纯粹的医生,开开心心,稍微从心里轻松点,其实挺好的。
张兴教授的感慨,陆成没有去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