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悦不知道这一夜如何兵荒马乱,她疼醒时发现在病床上,酒精刺激伤口的痛感让她瞬间出了一身汗,冲口而出的喊叫在对上师父那张严厉脸时一下子咽了回去,她咬牙忍着,五官怕是已经扭曲了。
黄医生气得一边给她上药一边骂:“你行啊,连山上老虎都敢招惹,你咋不上天呢?还回来要我治什么伤?”
齐悦扭头看到床边的余国庆,后者心虚地眼神飘忽。
余国庆一开始也是打定主意瞒住黄医生的,但黄医生一句不知齐悦被什么伤着,治疗一个不当可能就会让她的手截肢,他被吓住了,只能一五一十地说了山上发生的事。
齐悦其实早就猜到余国庆不是师父的对手,她没有责怪他,只立刻摆正态度,向师父道歉:“师父,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这种时候,认错是应付师父的最好方式。
但这一次却没有奏效,黄医生眼底的怒火都要喷出来:“认错认错,你哪次真的改了?你知不知道,你伤的是手,手要是废了,你拿得起针,探得出脉吗?你还想当医生吗?”
齐悦脸上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她张开口,好半天才发出声音:“师父,我的手还能治好吗?”
她的声音发哑,刚刚酒精洗伤口疼成那样都没流泪,这下却哗啦啦往下流。
看她泪流满面的样子,黄医生也不好受,哼了一声:“你现在哭有什么用?能不能养好,看你这段时间配不配合。”
齐悦喜极而泣连连点头:“我配合,我绝对配合!”
黄医生给她用绷带包裹好手,瞥了她一眼:“第一件事就是住在卫生所,等明天再跟你师娘说,不然闹得她一晚上睡不好。”
在黄医生包扎期间,一句话不敢说的叶英梅赶忙上前道:“我今晚留在卫生所照顾齐悦,黄医生不用担心。”
“那我去外面长凳上睡一晚。”余国庆接着说道。
齐悦听到声音,才发现叶英梅也在,她一脸惊讶,却不好当着人面问余国庆怎么把叶婶子也带来了?
旋即又想到一个问题,她有些着急。
“你放心吧,我没跟你娘说,之前也说过为了省时间,可能会在山脚村落借住一两天,你娘不会怀疑的。”余国庆猜到她的担心,跟她解释道。
齐悦大松一口气,努力扯出一个笑:“麻烦舅舅又要为了我圆谎。”
余国庆这会眼眶有些红:“若不是为了我的事,你也不用遭这个罪。”他现在真是后悔死了。
“也是我不够谨慎,不怪你。”齐悦劝了一句,就有些挣不开眼了,她还是先跟叶英梅道了谢,而后又道歉,给她添麻烦。
在雷家时,她虽昏睡着,但外界的声音也钻入她的耳中,当时不明了,只觉得嗡嗡的惹人烦,但这会一想知道当时在雷家怕是闹得不开心。
叶英梅眼眶也有些红了,拿出手帕给她擦汗:“傻丫头,怎么会是你的错。是我家……哎,不说了,总之你们成婚前,婶娘一定帮你们砌好新房,以后你也不用跟他们朝面。”
齐悦摇摇头,想说不用砌新房,只是话没出口,她就撑不住,睡了过去。
睡着的前一瞬,她迷迷糊糊的想着,师父一定给她喂了助睡眠的药。
叶英梅小心翼翼地扶着她躺下,又给她盖上了被子,然后才轻手轻脚出了里屋。
外面长凳上,余国庆抱头坐着,神色沮丧,看到叶英梅出来也没甚好脸色。
叶英梅知道他还在生雷家父子的气,甚至可能也在生她的气,不过说起这事儿,她也是生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