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旋说完站起来转身走了……
五十九
在劳动服务公司考查的秦天贵，见已到下班时间，还未见周旋他们来接，心里不免想：都到了下班的时候，晚上有没有安排，你周旋到现在也不告诉一声。不安排我们没有什么意见，我们也不应该有什么意见，本来这次考查厅领导就再三交代食宿自理，不能要企业安排。中午你周旋再三说晚上宴请我们，如果晚上我们自理，保你要说我们不领情不懂礼貌……
正当秦天贵想着是走还是不走左右为难之时，周旋开车来了。“对不起！对不起！车子出了点小故障耽搁了，让你们久等了。”周旋一下车满脸堆笑道。
周旋没要专职司机，自己开车。他开了厂里目前最高档的三部轿车之一的蓝鸟牌来接秦天贵。蓝鸟牌轿车，在当时这山沟里算最高档的轿车了。秦天贵坐蓝鸟，其他四人依然坐自己带来的车。
郝彪、王为民各自坐厂里目前最高档的轿车去。司马平也坐自己的专车去了。考查组一行五人，按照对等接待的习惯，魏红兵按照郝彪的意见，主管后勤的副厂长，厂党委副书记兼工会主席和三总师等厂级领导没有通知来赴宴。
宾主十个人，完全可以一起坐一辆大巴去，这样既节约，又方便；而是各自坐小车去。为什么要各自坐小车去呢？主要是厂领导存在讲排场，摆阔气，大手大脚的思想。缺乏过紧日子，艰苦奋斗的思想。
魏红兵比所有的人都早去了。711冶炼厂与绿玫宾馆有多年的关系，只要魏红兵打个电话去，什么都能按要求安排好，往常很多时候都是这样做的。可今天他还是要提前去，亲自到现场安排，他到现场说是看着也好，说是监督也好，反正他不在现场就不放心。这次接待很重要，按照周旋的话说，工作上达不到的，要在酒桌上达到。也就是说考查中可能发现许多问题，达不到好的考查结果，就要通过酒桌上达到好的结果。所以这次宴请接待承载着711冶炼厂的前途和命运，承载着全厂职工和家属的利益和希望。因此他如何敢不亲自到现场安排呢。
郝彪、王为民、司马平先后到了，在休息室一面等，一面说着话。不一会儿，周旋领着秦天贵一干人到了。宾主见面，相互客气了几句，服务小姐便请入席。
“请！请请！”郝彪、王为民对秦天贵客气道。
“大家请！”周旋对其他几位道。
豪华包厢里灯光辉煌，一张大圆桌上摆着十几盘冷菜和几瓶茅台、人头马等中外名酒、高档饮料和软盒中华牌香烟一条，以及杯、盘、碗、筷、羹等。秦天贵坐上席，郝彪在秦天贵右席，王为民在左席。周旋、司马平在下席左右。其他人和魏红兵左右分坐。宾主坐好，魏红兵叫上菜，服务员就一盘接一盘的把菜往桌上端。三位倒酒的服务小姐开始倒酒。
“欢迎各位领导莅临我厂考查指导工作！来，我先敬大家一杯。”郝彪端起酒杯以东道主的口气道，并与秦天贵和其他人一一碰杯后一口喝干了杯中酒。秦天贵和其他四人也相继干了酒。吃了一会儿菜，王为民开始敬酒。接下来是周旋敬酒，周旋敬后，司马平接着敬酒。司马平喝酒是短板，不但酒量小，而且易红脸。酒量还是当了科长和副厂长以后，应酬多了，增加了一点。
有人调查分析发现，同样的环境与条件下，一般酒量小，不会喝酒，不会应酬的人，比酒量大，会喝酒，会应酬的人得到提拔的机会要少一些。即使提拔了，再晋升的机会也相对少一些。不管这个调查分析发现是不是带有普遍性，但在当今确实存在这种现象。
司马平敬完酒，魏红兵接着敬酒。魏红兵能喝酒，有酒量。你想他整天迎来送往，搞接待的厂办公室副主任，没有酒量，不会喝酒，不会应酬怎么行呢。喝酒、应酬等于他的主要工作。当时郝彪提拔他当办公室副主任，除了其他条件，更看中了他的酒量大，会应酬。魏红兵不负郝彪的期望，刚当厂办公室副主任不久，就碰上了郝彪接待客人，在酒桌上招架不住的窘境，当时恰巧“酒缸”黄全福又不在场。魏红兵见状，举杯而出，连敬客人八杯酒，一下把客人的气焰压掉下去。几次酒桌上给郝彪挡了驾，解了围，使得郝彪更加器重他。按照郝彪的话说，喝酒、应酬是工作，是更重要的工作。喝酒、应酬也能带来看的见看不见的效益。几年酒场的锻炼，使魏红兵的酒量与日俱增，由刚当办公室副主任时一斤多一点，到现在的两斤七八两不等。
郝彪对于有黄、魏两位酒缸属下颇感到有些光彩与自豪。对人一说到酒量，无不夸自己是伯乐识马，发现了黄全福、魏红兵两位海量千里马，为我厂接待工作做出了贡献等等。每每来了客人，郝彪宴请都要把黄黄全福或是魏红兵，或两人同时带在桌上陪宴，对付客人酒量大，或人多，使客人喝酒喝到位喝得尽兴。每每出去，如出去开会、考察、参观、学习，除了带上秘书外，也总忘不了把黄或魏带在身边。一者为自己与人喝酒，或斗酒保驾。二者为自己在外面游山玩水护航。
中国人喝酒很讲究次序的，主先敬宾，宾再回敬主，一来二去地反复着。在魏红兵敬完酒，秦天贵端起酒杯道：“郝厂长、王书记和各位领导，感谢你们热情款待，借花献佛，我敬各位一杯！”说着与大家一一碰杯后一仰脖子，酒一下倒进了肚子。接下来王坤敬酒，接下来其他人敬酒。三位服务员小姐忙着给大家倒着酒。
一来二去，敬酒回敬，当酒过八巡，菜过十味，大家酒已喝到了五六分的时候。酒已喝到了五六分的时候，说没有醉又有点醉，说醉了又没有醉；说思维清楚又有点不清楚，说思维不清楚又有点清楚，这时候说话就比较随便。说对了正常，说错了，听者会认为说话人酒喝多了，是醉话，不与计较。
周旋对郝彪眨了一下眼，征求郝彪是否这时可以说。郝彪对他微微点了一下头。他得到了郝彪同意，端起面前的酒杯：“秦组长我再敬您一杯！”说完唧的一声喝干了杯中酒。酒杯一放下，服务员小姐赶忙给杯里倒满了酒。
“喝得太多了，不能再干了，我随意。”秦天贵说完，喝了一点，便放下了酒杯。
“吃菜，吃菜，大家吃菜。”王为民拿起筷子招呼秦天贵和其他人吃菜。
周旋吃了口菜，说：“秦组长你们这次来，事先我们一点消息都不知道，还是你们来了才知道是考查的，我们是什么准备也没做。通过一天的考查，你们发现了不少的问题吧？”
周旋这样说目的是告诉秦他们没有做考查前的准备工作，你们所看到的，所问到的和所查到的都是自然真实的情况，没有做假的成分。再者试探一下有没有查出问题来，有多大的问题等。
秦天贵放下筷子，用餐巾擦了一下嘴唇道：“根据厅里的要求，这次对企业考查，事先不通知被考查单位，不通知考查内容，不通知考查时间，不要企业派人陪同考查。考查组考查到了问题，也不需要与企业交换意见，直接上报厅里就可以。通过对贵厂一天的考查，不瞒大家说，问题还是有些，有些问题还比较严重。”
秦天贵前面说的是事实，不过没有说全，把考查期间的食宿自理没有说。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不说。问题是有些，又说有些问题还比较严重，是他故意夸大了。故意夸大了的目的一是给郝彪、王为民等人一个警示，不要以为没问题。二是告诉郝彪、王为民等人不要轻视这次考查，不要怠慢我们，有没有问题，问题大小由我们说了算。
郝彪、王为民、司马平、周旋、魏红兵听了秦天贵这番话，心里不免有点诧异与紧张。王为民放下筷子，脸带微笑地说：“我们工作没有做好，问题一定不少，离厅领导的要求还有很大的差距，我们将以这次考查为契机，狠抓安全生产，狠抓各项管理工作。秦组长你们这次考查，不知是生产、安全、环保，还是管理方面？”
每人面前一包香烟，一个打火机，这样每人要抽烟自己拿方便，没抽完自己可以选择是带走，还是不带走。秦天贵从面前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点燃吸了一口，吐出一口烟圈，说：“一个两千多名职工的国有大中型企业，查不到问题是不可能的，关键是不能有大问题，如危害到企业的生产、安全、环境、效益和发展等。这次考查的具体内容不便细说，反正包刮的内容很广……”
秦天贵把还没有查出大问题，说成好象已查出了大问题，给王为民、郝彪、司马平、周旋、魏红兵造成错觉。
郝彪往烟缸弹了弹烟灰，说：“秦组长您来厂调查、考查多次，其他人有的以前也来过，我们接触过多次，算的上是老熟人。这次考查还请各位领导多多关照啊！”
“我们只管查，只管上报，其他的我们没有权。”一位年纪较轻的考查组成员道。
郝彪听了这青年人生硬的话，心里有点不舒服，有点尴尬。
秦天贵见自己的人这样生硬地说，恐怕郝彪等听了心里不舒服，便说：“郝厂长和各位领导放心，只要我们权力范围内能做得到的，我们会关照的。”
因为自己没有酒量，不会喝酒，又加上有厂长、书记和客人在场；所以司马平一直没有多说话，也不好多说话。他瞧着大家停住了喝酒，只管说话的机会，便端起酒杯说：“秦组长和其他几位领导，我再敬大家一杯。”
秦天贵和其他人见司马平端起杯子敬酒，也纷纷端起面前的杯子。
司马平先与秦天贵碰了杯，接着与其他人碰杯，碰完后把酒一口喝干了。司马平放下杯子，沉思片刻说：“刚才郝厂长已说过了，秦组长你们与我们是老熟人了，我不瞒各位说，问题多少是有些，但很大的问题要有也不多。虽然秦组长和各位是厅里派下执行考查任务的上级领导，但私下我们毕竟还是老熟人，总不会不给予关照点吧？”
“我来贵厂多次，与各位领导接触过多次，真正算得上是老熟人了。刚才我说了，只要我们权力范围内能做得到的，我们会关照的。”
“有秦组长这句话，我们尽可放心了。”郝彪接话道。
“我们只管说话，忘了喝酒吃菜。来来来，为了秦组长和各位领导在我厂工作顺利、愉快，为了我们的友谊，我们大家干一杯！”王为民说着举起杯子来。
魏红兵一直没有说什么话，只是负责敬酒，招呼客人吃菜等。在厂长、书记等领导面前，他职务最低。职务低的人，在有比自己职务高的人面前不好说话，难说话。要向考查组说的话领导都说了，轮不上自己说。
菜不断地上着，酒不停地喝着。除了司马平、王为民酒量小，不能多喝，其他人都能喝。三瓶茅台，二瓶人头马已喝干了。
秦天贵看看酒也喝得差不多了，知道晚上会安排其它服务项目，便说：“我已喝多了，不能再喝了。”
“既然秦组长说喝多了，不能再喝了，就随大家的意，我们下次再喝。来，我们干了这最后一杯！”郝彪想晚上大家还有其它活动项目，喝多了酒不好，便端起酒杯接话道。
大家纷纷举杯，互相碰了杯后都喝干了自己杯中的酒。随之酒宴结束。
离开酒桌，在包厢休息室喝茶、抽烟、说话一会儿，魏红兵叫大家上楼。乘电梯来到二十四楼顶楼。整个二十四楼被711冶炼厂长期包租了。楼上有卡拉KO厅，棋牌室，泳池等。每个房间有浴池泡澡，可桑拿。魏红兵给考查组每人叫了一位服务小姐，给郝彪、王为民和周旋每人也叫了小姐。小姐整晚提供多项服务。司马平不在宾馆过夜，魏红兵也要回家。魏红兵一切安排好了，司马平与王、郝打了一声招呼，同魏红兵回厂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