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这样胡思乱想的睁着眼睛躺了一夜,一刻都没睡着。
怕引起主意,我又不敢出门太早,直等到天色大亮,路上行人渐多,这才挑了身干练些的衣服,向花田村东头的药店走去。
没想到才刚走出门去,却碰见了从外面回来的陆婆婆。她笑容可掬的对我道:“这一大早的,又出去找你的苏大哥啊?”
我大吃一惊,我从没把苏大哥的事告诉过别人啊!?陆婆婆是怎么知道的!?
“你啊,那天晚上人都睡了,还在不停的苏大哥、苏大哥的喊个不停,老太婆我悄悄一打听,便知道和你们一起打伤陈孤的有个小子姓苏,呵呵。别担心,陆婆婆喜欢你,不会告诉人家的!”陆婆婆故作神秘的凑到我耳边,轻声道。
我真的是要羞愧至死了,这几日也没做梦啊,怎么就还说了梦话,喊了苏大哥呢!?
我急于想岔开话题,赶忙问她道:“陆婆婆,你出去这么早,干什么去啦?”
陆婆婆又是一乐道:“嘿,还挺害羞!”
我又是脸上一热,不过陆婆婆倒也无意看我不好意思的样子,爽快的抬高嗓门答道:“酒馆里的药材没了,我出去买了些。忘忧草旁总会伴着些鬼巴掌一起长大,鬼巴掌的刺像刀一样锋利,还有毒液,一旦被划伤了,很得一阵子疼痛。所以啊,家里得备些镇痛的药膏才行啊!”
镇痛?苏大哥要的不就是镇痛的药吗?我连忙看了看陆婆婆双手,只见她果真两手各提着一个药包。我喜出望外。若是能不动声色的从酒馆直接带药出去,那可比去药店买要安全的多了!
我假装随意的又问道:“陆婆婆,鬼巴掌划伤了不是也会出血吗?你怎么没买止血的药啊?”说罢我便紧盯着她手中的药包,若是一个镇痛,一个止血,那可就真是谢天谢地了!
“哪有酿解千愁的酒馆去买止血药的啊!?而且这花田村哪里有卖止血药的啊!?”陆婆婆像是看陌生人似的看我,怎么感觉好像我问了什么难以置信的问题?止血药这么寻常的药,不是应该哪里都有吗?
“老太婆我这包啊,是治我气血不足,手脚冰凉的补药。”陆婆婆把手里的药包举了起来。
我更加疑惑了:“那酿解千愁和花田村,和止血药有什么关系啊!?”
陆婆婆叹了口气,放下手上的药包,拉着我的手走出门去。一路走到酒馆后面,漫山遍野的黄花在早晨明媚的太阳下显得鲜艳夺目,微风轻抚黄花绿草轻轻摆动,在山野间吹起阵阵花浪,煞是好看。
“陆……陆婆婆,你这是……?”景色虽美,可我还得去救人啊。
陆婆婆用手对着那片黄绿色的花浪,笑着道:“忘忧草,又叫萱草,还叫黄花菜,性味干凉,有止血、消炎、清热、利湿之功效。”
“啊!?这……这花田村的小黄花,就……就是忘忧草!?而……而且……”我目瞪口呆,没想到我一心想要的止血药,竟然……竟然就是这花田村里遍地都是的小黄花。
“是要去救你的苏大哥吗?”陆婆婆满面笑容,轻声问我。忽然觉得这个只认识了几天的老婆婆,就好像是我的亲人一样。
她已经维护了我这么久,又帮了我这么多,我对她还有什么好隐瞒的呢?
我只是轻轻点年头。陆婆婆便又紧拉着我的手带我回了酒馆,详细的问了苏大哥的伤势,把晒干磨好的忘忧草粉细细的分做几日的份量为我包好,又将才买的镇痛的药膏分出一部分给我。为了怕我被人发现,她还给我准备了个小小的篮子,放了几小壶解千愁,让我一并拎着。
我再三谢过陆婆婆,打算出门,陆婆婆却握着我的手道:“丫头啊,陆婆婆其实一直想要个闺女,可是一辈子也没这个福分,那天晚上见了你,觉得特别投缘,所以一直把你当亲闺女待。这女人啊,出门在外,总要有些作用,才不至于成了累赘,打打杀杀是他们男人的事,我们女人,只要在他们渴了、饿了、伤了的时候,给他们酒喝,给他们饭吃,要是还能再给他们疗伤,那就再好不过了。”
她似乎有些伤感,好像我这一走便不会再回来了似的。
“今日时间紧,就不赘言了。婆婆我会些医术,儿子儿媳有酿酒的手艺也就够了,哪天若是得了空闲,我把这身医术传给你,如何?”
我喜出望外,连声道:“当然好了!当然好了!”我一直苦于自己在与人搏斗时不愿伤人又难以取胜的心病,真的希望有一天能不必与人拼斗,却仍能帮到苏大哥他们,听陆婆婆这么一说,简直高兴的想要跳起来。
陆婆婆也很开心,笑眯眯的轻轻拍了拍我的手,送我出了酒馆。
……
……
不用再去药店冒险,又有了这些酒做掩护,我便走的自然了些,顺道还刻意靠近了几个火狼帮众,侧耳倾听他们的对话。
果然,金明通昨天夜里不见的消息已经在火狼帮内传来了,看样子是真的回燕州城去了。项狗狗昨晚也没有把三个疑点全都说出来,也许……也许金明通其实没有问题呢?只是苏大哥他们多疑了吧?如果金明通真是没有问题,那我们那样对他,会不会有些太过分了呢?
怀揣着异样的感觉,我又找到了昨晚那间马户家。主人是个高大壮实的汉子,见我迈步向里面走去,只是随意的看了我一眼,便也没有再说什么。
越过前厅,走进杂乱难闻的马厩里,却发现苏大哥身边蹲着两个人,一个自然是项狗狗,还有一个身穿白衣的长发男人,一身素白色长衫,后摆扎在腰带间,脚下则是一双白色布靴,在这苍蝇满天乱飞,空气中弥漫着难闻的臭味的马厩中,竟然是如此的一尘不染,甚至连一只苍蝇都没有落在他身上。
“这些药一日三次,等在下走后,帮他敷在伤口上,两天后应该就可以痊愈了。”这男人的声音坚定固执,但是又有一种无所谓的淡然,让人好像即使不太情愿,也会按照他说的话做。
“真的吗?只要两天就行了!?哈哈哈,真是太好了!”项狗狗高兴的跳起来,这才发现我来了,立刻招呼我道:“小环姐姐!小环姐姐!你快来啊,苏大哥再要两天就能痊愈了,到时候我们就能离开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