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如龙退了出来,在庭院中负手闲逛,查看寺中各处,他总是安心不下,觉得会出什么事。耳听得正殿中鼓乐与木鱼同响,清吟并梵呗同唱,法聪方丈字正音清的吟诵声清晰传出!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
如露亦如电,当作如是观。
马如龙听后,站住了。这二十个字如同二十记晨钟暮鼓响彻在他耳畔,心底忽起巨大共鸣,莫说微渺己身,四周壮丽的庙宇,远方巍峨的雄山,六朝金粉荟萃的秦淮,都不过如空中的幻影浮沤,最后如露如电般消逝,所谓永远,却只不过是露珠,是电光一闪。
“是马公子吧?”一声轻唤把他惊醒。马如龙定睛一看,却是花子明站在面前,“原来是花帮主,失礼。”他笑道。
“不敢。”花子明也是负手而立,意态甚闲,“久仰马公子人中之龙。具天人之表,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马如龙淡淡笑道:“花帮主这是捧我还是损我?我虽无学问,却也知道这是赞颂天子神佛的话。”
花子明注视他许久,虽为他仪表风度所折服,心中却敌意弥深,呵呵笑道:“马公子,你本就是天上人,何苦与我们这些凡尘俗物厮混一起?”马如龙皱眉道:“花帮主此意云何?恕在下不懂。”花子明走近一步,低声道:“阁下放着驸马爷不当,郡王爷不做,却隐身金陵,究属何意?”
马如龙笑道:“这话越说越奇了,我又不是开国功臣世家子弟,哪有资格作驸马;又没立下郭子仪、李光弼的奇功,怎会封郡王?我从未见过皇上,皇上也未见过我,这泼天富贵从何而来?恐怕又是江湖传言之误吧。”
花子明道:“江湖传言虽虚多实少,然空穴来凤,亦非无因,据说阁下扳倒了凌峰凌大侠,可有此事?”马如龙反问道:“这话你信吗?”花子明思忖再三,道:“不信。”马如龙笑道:“不信就是没有,花帮主果然聪明,还有人造谣,说我要一统武林,做武林帝王,这话你信吗?”
“你……”花子明登时羞恼较迸,一张国字脸胀得发紫透亮,好像挨了一记重拳,他怨毒至深地瞪了马如龙有顷,悻悻走开了。
马如龙看着他怨毒的眼神,知道这仇家是结上了,却毫无缘由,这江湖中的恩恩怨怨,也是莫名其妙的居多,也只好随它去了。
“马公子,他和你说些什么?”雷霆早在远处注视着,此时走过来问道,马如龙叹道:“莫名其妙的人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不提也罢。”雷霆低声道:“你可得防着他些,这人阴损得很,江湖中许多人都是莫名其妙着了他的毒手。他常常自比汉高祖刘邦,心子黑脸皮厚倒不是吹的。”
马如龙点点头,四下望望,却见丐帮几大长老正在庭院的西北角,一边看着他,一边窃窃私语,似乎是在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地研究他。见他望见,都转过身去,他一笑置之,并不介意,继续四下望望。
雷霆也四下查看一周,既放下心,却又有些不解,问道:“马公子,凶手怎会放过这等绝好机会?难道是知难而退了?”马如龙心中一动,漫应道:“若是凶手已设下了圈套,而我们却丝毫不觉呢?”话刚说完,心中又警兆大作,整个身子都僵住了。
“不可能吧?”雷霆谛视着他,不知他是说笑还是说真的。“我们检查得可够细的了,再说这里从昨晚就封闭了,到现在也没外人来过。”
没有任何朕兆,也未经任何推理,只是一种直觉,马如龙蓦然间有种所站之地正从中裂开,自己失足向下陷落的不详之感,喃喃道:“不,凶手已经设好了圈套,我们已经又钻进了圈套,只是我们还未知觉,我们重新查一遍,重头开始,从外围查起,要快,可能已经来不及了。”
雷霆找来知客尼,又问她一遍这两天是否有一男一女两名香客来过,知客尼一口咬定没有,神态傲然,她相信一万两银子足以封住寺里所有人的嘴,也不怕会有人泄密。
马如龙便命她领着,一间间房舍检查,知客尼嘴里嘟囔着:“那些大姐们晚上查了大半夜,你们还要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