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李从尧第一次来到管州府,从前他也从不曾听说过仵作黄源。然而,他今日的表现怎么瞧着都不似一个初来乍到的陌生人。
君青蓝顺着他手指瞧去,西巷寂静而空旷的街道之上有一户人家门前,竟停了数辆马车,熙熙攘攘晃动的人影几乎遮挡了那人宅院的门庭。那里,正是黄源的宅院所在。
西巷中住着的,大多都是管州府中非富即贵的大人物,故而,这一条街道素来安静,并不会有什么闲杂人等随意来往。黄源门前的盛况君青蓝从来都不曾看到过,难免叫人在心底里生出几分好奇出来。
君青蓝眨眨眼瞧向李从尧:“您怎么知道黄源住在那里。”
“他是非常之人。”李从尧淡淡说道:“非常之人,自然得有非常之事。”
就因为这个?君青蓝表示不大理解。
“阿蔚。”她正思量着李从尧今日难得的犀利是为了什么,忽听到身后有人呼唤。如今,在这天下能这么称呼她的,不用看也知道是谁。
“墨白?”君青蓝挑眉:“你怎么也在?”
昨夜去府中祭奠碰见了陈墨白,今天来拜访黄源又碰到了他,这样的巧合难免叫人觉得不真实。君青蓝微颦了眉头,莫非真如李从尧所说,天下间的巧合大多别有用心?陈墨白对她又有什么真相需要掩盖?
陈墨白
先朝着李从尧点点头算作打了招呼,这才同君青蓝说道:“当日离开管州府时走的匆忙,关于义父义母的许多身后事并不曾仔细的了解。我先后拜访过了族中几位长老,今日便想着再来找黄老了解下当时的情形。不想,竟再度碰到了你们。”
“你同族中长老见过了面?”君青蓝听的有些意动。她如今的身份与族中人相见并不合适,但这不代表她不想同家族中其他人口中获取有用的信息。
“黄源同你谈了些什么?”李从尧尚不待陈墨白开口,便抢先问道。
这么一来,君青蓝的注意力便立刻被黄源吸引了,将族中长老给彻底抛去了脑后。
陈墨白未曾开口先将唇角勾了一勾,他眼底眸光温和晴朗,一瞬不瞬瞧向李从尧。李从尧并不避让,也直直瞧着他。君青蓝总觉得这二人的目光中都似藏了惊涛骇浪,细看却分明与平常一般无二。只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真是抱歉的很。”陈墨白微笑着说道:“怕是我无法为二位提供什么有用的东西。因为,我根本就没有见到黄老。”
他的目光朝着黄源门口的人群瞧了去,笑容中大有深意:“至于其中缘由,还是由你们自己去探索吧。毕竟……。”
他瞧向君青蓝:“我的话应该并没有旁人所言值得信赖,不是么?”
眼看着那人拱了拱手便离开了。君青蓝怔了怔:“这是什么意思?”
“谁知道。”李从尧不在意的侧过了头去,朝着黄源宅院斜对面一家酒铺瞧了去:“容喜,你去探探消息。”
容喜离开的时间不长,功夫不大便自酒铺中慢悠悠晃了出来。怀里抱着硕大一个酒坛子,几乎连他的脸都给遮住了,行走有些艰难。唐影瞧的眼睛一亮,迎着他快步走了去,不由分说抢了他手中酒坛子,推入到人堆中去了。
“公子。”容喜抬手擦了擦额角的汗水,分明对方才那么大一坛子酒仍旧心有余悸。
“黄仵作进来生了重病,不但久不在衙门走动,进来甚至连门都不大出。郡守在城中到处张贴告示为他求医,然而收效甚微,那些堵在他门口的人,都是各府推荐来的名医。”
君青蓝狠狠皱了眉。
黄源病了?瞧这么大的阵仗,病的可不轻吧。他是秦家案子当中的关键人物,可万万不能让他在此刻有任何的闪失。
“既然是名医,为何都被挡在了门口?”
“公子您可真真是火眼金睛。”容喜笑道:“居然一眼就瞧出那些人不被黄仵作待见呢。还不是因为他病体日见沉重,而这些所谓的名医根本就无所作为?黄仵作不胜其扰,便将他们统统给拦下了,这些日子,并不曾有人能够进入黄府。”
“你去通知刘伯速速来一趟。”
“好咧。”容喜笑嘻嘻才要走,却叫君青蓝伸手给拦下了。
“黄老对郎中已经彻底失望,这会子任何的郎中怕是都无法叫他动心。”
李从尧瞧着她:“你有法子?”
君青蓝促黠一笑,眼底明亮如星:“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