瓮声瓮气的一声之后却并没有人答言。屋中有那么片刻的寂静,下一刻便听到皮靴的声音一步步朝着李从尧的床榻走来,立定了,一动不动。
君青蓝觉得,一颗心此刻犹如鹿撞,几乎要脱嗓而出。李从尧的手腕忽然用力,将她揽的更紧,大掌在她后背轻轻拍了一拍。君青蓝深深吸了一口气,忽然就觉得安心了。
“床铺是冷的,看来早就跑了!”瓮声瓮气的声音继续说道:“属下这就下令追击!”
“慢。”
阴霾的男子声线自上而下传了来。君青蓝听得心中一动,这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是谁?
“去瞧瞧外面的小榻。”
“是。”走路声朝着君青蓝睡着的小榻走去,功夫不大便听人兴奋的喊道:“床榻还是热的,主上果真英明。看来,这两个人没有走远!”
“何止没有走远。”阴霾男子声音略顿了一顿,似带着几分戏谑:“或许近在咫尺。”
君青蓝的心,跳的越发快了。这人是谁?如此沉着冷静,怕是不好对付。
下一刻便觉头上床榻猛然下陷,男人一截子黝黑发凉的靴子便自床榻缝隙中漏了出来。那人分明坐在了床上,君青蓝大气都不敢出的瞧着,四下里忽然安静下来。
君青蓝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觉好似过了许多年。时间难熬的很,极致的安静足以叫人崩溃。
在这万籁俱寂中,忽然听到噌一声清越声响。
雪亮的剑头毫无征兆刺透了床榻,朝着二人所在之处刺来。冷冽的杀气迎面逼了来,锋利的剑刃到了君青蓝咫尺之畔。李从尧忽然将君青蓝压倒,整个身躯都压在了她的身上。
君青蓝的心在那一刻似忽然停止了跳动。那一剑原本是要刺到她身上的,李从尧扑在了她的身上。那一剑……
李从尧怎么能死!
“王……。”
她张了嘴,才要说话,李从尧的面孔却忽然朝着她压了下来。男人沁凉的唇瓣毫无征兆紧紧贴在了女子柔软的菱唇上,将君青蓝所有的话语都给堵了回去。两唇相接那一刻,君青蓝惊呆了,明显觉出两句身躯皆是一颤,似乎都有些意外。
然而,李从尧的唇瓣并没有离开。却也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就那般紧紧贴着她,叫她不能开口。她从不曾与什么人离的这样近。这一刻,他身上特有的草药香气中似掺了魔力,叫她忽然间就有些眩晕。
一下子就忘了今夕何夕,连周遭的危险都在那个瞬间忘得干干净净。君青蓝的世界里只剩下她与他,还有那紧紧贴在一起的唇。
不知过了多久,李从尧的唇瓣忽然离开:“人走了。”
“……恩?哦。”君青蓝的意识也在那一瞬间回笼。将双手都贴向自己面颊,竟然惊人的烫。
她无比庆幸床下的黑暗,若不然怕是就要叫李从尧瞧见她滴血一般的面颊了。多丢人?
“出去吧。”
李从尧松开手臂,先从床下钻出,君青蓝也紧随其后出来。身畔失了男人的体温,她心中莫名觉得有那么几分失落,自己却也不知到底失落个哪般。
“唐影并未与我汇合,怕是……。”李从尧抿了抿唇:“我们走!”
他拉着君青蓝出了帐子,君青蓝这才瞧见,帐外造成了一片炼狱火海。营地中的帐篷点着了大半,满地皆是泥泞的鲜血和倒伏的死尸。这些尸体当中,除了端王府的暗卫,皆是些黑衣蒙面人。根本瞧不出是什么来路。
“快走!”
李从尧寻了一匹马,也不管这匹马的脚程如何,只管让君青蓝立刻骑上去。自己则坐在了她的身后,打马一头扎进了树林里。
“王爷。”君青蓝一颗心始终不能放下,她清楚记得杀手方才那一剑分明刺中了李从尧:“您的伤如何?咱们还是尽快找到刘伯吧。”
“无妨。”李从尧说道:“若那剑上沾了血,你以为那人还肯离开?”
这话说的有道理。那人之所以将剑刺透床铺,就是在试探看床下是否藏了人。若是剑上沾血自然便暴露了两人行踪,还哪里能叫他们两人安安稳稳的出来?”
“我们如今去哪?其他人怎么办?”
“城门就快要开了,先想办法进入大梁,我自会给他们留下信号。”
眼下,这似乎是唯一的方法。
君青蓝不敢问李从尧营地伤亡情况如何。前一日大多人都染了风寒,虽然今天以胡记辣汤逼出了一身的汗,但终须调理。拖着病弱气虚的身子,可要怎么同人战斗?
今夜,只怕凶多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