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含身手了得,有他在丞相府这些护院侍卫的确不足为惧。然而,此刻的君青蓝并不仅仅代表的是他自己,她的身后还站着李从尧,更何况容含还是李从尧府上的宦官。
若今天真在这里动了手,无论结果如何,这笔账都得记在李从尧头上。君青蓝不会忘记丞相府张家祖上时代经营书院,北夏文官中至少有一半都受过张家的教导和恩惠。若是到时候张丞相与李从尧公然敌对,难保那些不明真相的文人墨客们不会被人利用,以手中的笔当作了刀子,狠狠的刺入人心。
她并不希望李从尧因为自己腹背受敌。
“大人不需要再考虑一下?”君青蓝的配合反倒叫张涛有些意外,满面的狐疑:“您真的就什么条件都没有的,要同小人走么?”
“你这人真是奇怪。”君青蓝淡淡说道:“我不去时你嗦嗦说不给面子,如今痛痛快快跟你走了,你反倒不愿意了么?”
“没有的事。”张涛将唇角掀了一掀:“小人听说大人素来足智多谋。如今您……总归会有些担忧。”
君青蓝眯了眯眼,怎么觉得这人好像……一点都不着急?
“若实在担忧,我便就此告辞了。以免你为难。”
“不为难。”眼看君青蓝要走,张涛彻底急了眼:“小人忽然就不为难了。既然大人这么有诚意,咱们这就去吧。”
他笑容中的尴尬和勉强并没有能逃过君青蓝的眼睛,她暗暗朝容含使了个颜色。跟紧了,见机行事!
张涛转身走在了最前头,浩浩荡荡的侍卫们将君青蓝和容含夹在了中间。被人这般密切监视君青蓝不觉意外,然而浩浩荡荡的队伍走了半晌却还不足三尺之地,这就叫人
多少有些尴尬了。
君青蓝狠狠颦了眉,叫她来丞相府火急火燎,每日恨不得三催四请。等来了之后却行动迟缓至此,丞相府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一盏茶之后,葫芦里的药终于漏了底。
彼时,大队人马才刚刚走过廊桥,便听见身后脚步声铿锵有力纷至沓来。夹杂着女子奋力高呼:“拦住君青蓝,将她拿下!”
这一声后,方才还行动如蜗牛搬家的张涛眼睛忽然就亮了:“拦住他们!”
侍卫们哗啦一声再度将二人给围在了中心,与先前不同的是,这一次每人肋下的佩剑都出了鞘。功夫不大,便与后方赶来的另一队侍卫回合。双方人马将君青蓝和容含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容含紧抿着唇瓣,将手指紧紧按在了剑把上。只消君青蓝一个命令,便是一场死斗。
“张管家,这是什么意思?”君青蓝狠狠颦着眉。丞相府前倨后恭的态度,转变的未免太快了些。
“这个小人也不知道呐。”张涛摊了摊手:“小人只是听见有人喊要拦住君大人,便只能照做。”
君青蓝皱眉,你敢说方才带着那么多侍卫到来不是早有预谋?现在想来,方才故意放缓行进速度拖延时间,不就是为了让后面这一拨人赶来,好让你们双方回合形成合围?
说没有预谋,鬼才信!
“你说的话我半个字也不能信。你是个下人,终归也是奉命行事我不与你为难。但我君青蓝好歹是朝廷命官,不是你们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你们如今对我刀剑相向,总得有个人来给我个合理的解释吧。”
“君大人这话说的在理,这个解释便由本相给你,你意下如何?”
男人威严沉静的声音自人群后响起,君青蓝的心却狠狠颤了一颤。普天之下能以本相相称的人还能有谁?
张丞相来了!他居然亲自来了!
丞相府的侍卫层层闪开,露出一条整齐的道路出来。张丞相面沉似水自人群后缓缓走出,他的目光是平静的,在平静的深处却分明带着几分意味不明的快慰。
他在开心什么?
“君青蓝,本相敬重你是个人才,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请你过府饮宴。哪里想到你竟是这么个胆大包天人面兽心的东西,居然在本相府中做出此等丧尽天良猪狗不如的事情!”
君青蓝皱了皱眉,说的这么义正言辞,如此的犀利,到底给她安排了什么罪责?
“来人,将执笔带上来!”
侍卫们答应一声,功夫不大便瞧见执笔被人给架了上来。女子发髻凌乱衣衫不整,满目皆是愤恨的泪痕,双眸如同淬了毒的冷嘲热讽,盯着君青蓝一瞬不瞬。
君青蓝眸色一凝,懂了!
这是给她设了个美人局?要诬陷她毁了执笔的清白么?这手段可真真拙劣的上不得台面,谁不知道她君青蓝是李从尧的男宠。一个男宠会对女子感兴趣?逼不得已时,她的女儿身便是保命的工具。
“君青蓝,你这个恶贼!”执笔悲愤中开了口,竟声声泣血的凄婉:“皇后娘娘待你若上宾,你居然……居然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