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君青蓝淡笑:“这可真是天大的讽刺!”
定国公的肩头忽然垮了,眼底中似灌了铅,竟比大雪后灰蒙蒙的天空还要沉重:“你说的……都是真的?”
君青蓝却只抄手站着:“您说呢?”
她缓缓闭了口,浅抿了唇瓣,一步步走过定国公,将他远远甩在了身后。姜羽凡的院子里已经空无一人,只残留了满地触目惊心的红雪。君青蓝瞧见雪地上的桂七时,以为那已经是人世中最凄惨的一幕。如今瞧着姜羽凡院中的血迹才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人间炼狱。
她深深吸口气,若非亲眼所见,谁能想到定国公能对亲生儿子下这样重的手?但愿,院子里那些血迹并不仅仅是姜羽凡的,要不然……他还真是凶多吉少。
“郎中呢?还不进去给姜小爷医治?都傻了么?”
女子清冷的声音冰锥一般的寒冷锋利,郎中们似醍醐灌顶,猛然惊醒了过来,却并没有一个人敢动弹,都拿眼睛直勾勾盯着定国公。
“还不去?”君青蓝冷声喝道:“姜小爷是皇上力保之人,若是在你们手里有个闪失,你们谁能赔得起?”
这句话管用的很,郎中们再不犹豫,也顾不得对定国公的惧怕。忙不迭的冲进院子里去了。那一头,终于听到院子里女眷们惊天动地的恸哭,何老太君中气充沛的喝骂声再度响了起来,君青蓝这才缓缓松了口气。
老太太还有力气骂人,姜羽凡应该是没有大碍的。
君青蓝一步步走入院中,远远瞧一眼定国公。那人的肩膀忽然佝偻了,似一下子苍老了许多,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便似一尊石雕站在门口一动不动。这时候,在他心里大约正在天人交战吧。自己最瞧不上的儿子居然再也动不得,得多么的不适应呢。
君青蓝不理会他,走向停在院子里蒙着白布的传说中那一具女尸。瞧见她的时候,君青蓝的心开始滴血了。
女尸身上那个……还能叫做白布么?
斑驳的血迹将那原本最洁净的颜色沾染的污浊不堪,隐约能瞧见下面覆盖着的人形。君青蓝心中颤了颤,希望……不要太糟糕。
“君哥哥。”姜盈忽然凑了过来,一把扯住了她的臂膀:“很可怕,不要去。”
“无妨。”君青蓝微笑着瞧向她:“你忘记我原本就是做这个的了么?”
姜盈面色一白,君青蓝在她手背上轻轻拍了拍:“去瞧瞧你六哥吧,等他醒了若是瞧不见这么些人关心他,会气的半死。”
“恩。”姜盈俨然是真的怕了白布下的女尸,再不犹豫进屋去了。
君青蓝稳了稳心神,将血迹斑斑的白布给一把揭开了来。
天!
君青蓝忽然想骂人,杀千刀的姜羽凡,看看你干了些什么事!
白布下那个不出所料就是萧婉,却绝对跟君青蓝哪一次瞧见的萧婉都不一样。她的肚腹被利刃给尽数破开了。从前心到小腹划开了又长又深的大口子。这还不算完,她被人破开肚腹以后,俨然有人在她身体中寻找什么东西。肚子里那点子肠子肚子被搅和的乱七八糟,在模糊的血肉边缘挂着黄黄白白不明的液体。
君青蓝只觉头重脚轻,浑身都似脱了力道。这个是萧婉!冲冠后宫的萧贵妃嫡亲的表妹萧婉!
这不是什么普通的女犯,姜羽凡居然将她的尸体给折腾成这个样子。
他这是在干什么?!
君青蓝忽然后悔救了姜羽凡,现在将郎中都撤走,让定国公再打他一顿还来得及么?
她狠狠叹口气,都是……不省心的玩意啊!如今案子还没有查清,萧婉却成了这么个样子。这可要怎么跟皇上交代?
君青蓝忽然觉得脖子疼,这大约该是她入行以来,办的最凶险的案子了吧!
姜羽凡,要被你害死了!
“君哥哥,六哥醒了。”
廊檐下,姜盈喜滋滋脆生生喊了一句。
“醒了?”君青蓝狠狠咬牙,快步朝着屋中走去:“醒的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