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骞,你是不是疯了!”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姜羽凡,他将双臂一伸,毫不犹豫挡在君青蓝身前。
然而,四下寂静无声。
君青蓝静静立于他身后,清眸中闪烁不定,隔着姜羽凡淡淡瞧着张骞。李从尧则缓缓翻过了一页书,似乎并未瞧见亭子中的剑拔弩张。张骞的手臂并没有放下,五城兵马司的侍卫们虽然聚在了亭子四周,但没有他的进一步指示,谁也不敢动弹。
“你哪知眼睛瞧出君青蓝是反贼?我把我两只眼睛都挖给你!”姜羽凡瞪着眼睛,语声铿锵。
这话叫君青蓝猛然想起秦家的惨案,一时有点拿不定主意。莫非张骞知道些什么?她侧首瞧向李从尧,那人却只一味的淡漠如水。瞧这个样子,张骞该是并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那还有什么可怕的?
她轻轻拍了拍姜羽凡的肩头:“姜小爷,凡事留一线,话可不要说的太满。”
若是她没有本事洗清秦家的冤屈,便真的成了不折不扣的反贼。到时候姜羽凡还不得真把两只眼睛都挖出来?
“张大人。”她淡然瞧着张骞:“您凭什么说我是反贼?没有证据的话可不能乱说。”
“我问你。”张骞冷声说道:“应天台通往城外的密道是一天两天能够建成的工事么?”
“自然不是。”
“这不但不是一两日能完成的工事,甚至根本不是寻常人能够完成的工事。不但要避人耳目,还要挖的精准。寻常人哪里会花费巨大的财力和精力来弄这么一个巨大工事?除了反贼!这条密道可以悄无声息,避过所有的关卡进入到燕京城内部。除了反贼,再不可能有别的人。”
君青蓝颔首:“张大人这个推论不无道理。”
“应天台密道之事如此机密,可不是一般人能够知晓的秘密。你只凭台阶上小小一片红土就能断定出死尸下藏着密道,简直匪夷所思,如何能叫人信服。唯一的解释便是你就是反贼之一,所以才对这里的构造清清楚楚一语道破。”
“你是不是傻。”姜羽凡冷哼着说道:“君青蓝要是反贼,干嘛告诉你这么多?她要是不说,你能找到下面的密道?”
张骞皱了眉:“这或许只是他们弃车保帅的一出戏码。密道深入应天教内部,说明应天道人与反贼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既然应天教已经被铲除,说明这个聚点已经废了。那么供出密道所在,不但可以立下大功,还能叫所有人对君青蓝深信不疑。从而叫她更好的潜藏与燕京城中。”
君青蓝将唇角勾了一勾:“张大人的故事编的很完整。但我不得不遗憾的告诉你,我与反贼并没有关联,我之所以能从鞋底落下的红土印记猜出死尸下有密道,是因为我……。”
她将笑容加深了:“因为我,足够的聪明。”
四下里猛然静的针落可闻,所有人目光灼灼皆瞧向了君青蓝。目光中震惊而难以置信。
他们终其一生大约也只有这一次的机会,听到一个人大言不惭,脸不红心不跳的说自己……聪
明?!
北夏不是个以谦逊著称的礼仪之邦?眼前这情况是怎么回事?
李从尧唇角勾了一勾,万籁俱寂中,发出优雅而淡然一声笑。终于缓缓放下手中的书卷。
“张骞,你完全可以不用怀疑君青蓝。本王以自己姓名担保,若是君青蓝是有谋逆之心的反贼,就叫本王立刻咳血症发,死无葬身之地。”
张骞吸口冷气,满目的惊骇:“端王爷,你……。”
君青蓝侧目,眼底神色复杂晦暗,心中却似有巨浪翻滚。姜羽凡与李从尧都以自身性命来护她安危,但这两人的举动在她心中的意味却是不同的。姜羽凡并不知道她就是秦蔚,方才挡在她身前时,她心中只有感动。更多的则是因为二人长期共事,他对她生出的信任感到欣慰。
但李从尧不同。
李从尧对她的底细知道的一清二楚,更知道她如今身上背负的就是反贼的罪名。但他仍旧发下毒誓,以自己性命护下君青蓝。这得有多么的信任,才能作出这样大的牺牲?
“你……。”君青蓝嘴唇翕动了半晌,终是只轻轻说出了几个字:“你何故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