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男人悠扬的语声淡淡的吩咐叫君青蓝眨了眨眼。这算什么?她被软禁了么?管天管地,还有管人什么时候起床,什么时候睡觉的?
她以为自己心绪烦乱之下根本没有可能睡着,哪里知道,才一沾着枕头便彻底沉入到梦乡之中去了。待到她第二日醒来时仔细想想,该是李从尧在她的晚膳之中动了手脚。
然而,她并未感觉到头昏脑涨的疼痛,反倒神清气爽。看来,李从尧只为了叫她好好歇息。君青蓝在房中挨到了辰时才出了门。
容含自然没有阻拦,只牵了马默默在后面跟着他。
临到出了门君青蓝才发现,她根本不知道长兴侯府在什么地方。她放缓了马速,一路向街边的行人打探。然而,众人在听到长兴侯府后一个个都变得讳莫如深,支支吾吾的不肯多言。君青蓝问了一路,始终不得要领。
于是,她勒马而立,瞧着熙熙攘攘的大兴市皱了眉。长兴侯堂堂一个侯爵,钟鼎世家锦衣玉食,算的当世的权贵。怎的……燕京城中竟无人愿意提及?
这莫非就是李从尧要她有心理准备的原因。
“容含?”君青蓝抬眼,瞧向身后影子一般跟着的宦官开了口:“你知道长兴侯府在什么地方么?”
“燕京城里早就
没有了长兴侯府。”容含一脸早知你会来问我的淡定:“只有一座疯人馆。”
君青蓝眸色一凝,疯人馆是……什么情况?
“当年苏家三小姐死后不久,长兴侯夫人便因思女心切一病不起,不久撒手人寰。长兴侯接连痛失妻女,一夕癫狂,逢人便要砍杀。在他连续伤了多人之后,皇上便下旨迁出苏家所有人,只留长兴侯一人在府中独居,自此封锁了长兴侯府。但凡燕京城里勋贵世家中发现行为失常之人,便都会被丢入长兴侯府中居住。自此后,长兴侯府便彻底沦为了疯人馆。”
难怪百姓对长兴侯府避之不谈,原来那里是这么个不受人欢迎的地方。这种事情,李从尧应该是很清楚的吧。昨天怎么不说?她忽然有一种被坑了的感觉。
“君大人,咱们还去么?”容含不以为意瞧着君青蓝。这种情况下,长兴侯府一行,似乎没有丁点价值了吧。
君青蓝瞧着容含:“你知道长兴侯府在哪么?”
容含才一点头便听到她脆生生说道:“那便去吧。”
“大人!”容含吃了一惊:“那里是疯人馆!长兴侯发病时,逢人便要砍杀!”
他说的还不够清楚明白么?去见一个行为失常的疯子,不怕死么?
君青蓝瞧他一眼,勾唇微笑,阳光一般的耀眼:“你会保护我,不是么?”
容含被狠狠噎了一口,忽然觉得女子那灿烂的笑容刺的人心疼。
“带路吧。”君青蓝半敛了眉目,微笑着朝容含做了个请的手势。
容含无法,也唯有选择妥协。二人一前一后离开大兴市,朝着白虎区去了。燕京城的权贵大多居住于内城四区中,白虎区亦如是,处处皆透着人世间的繁华。
容含策马自主城区穿过,忽然停在一条小巷口瞧向君青蓝:“疯人馆,就在这巷子的尽头。”
“走吧。”
马蹄踏入小巷,眼前一切俨然与别处是两个天地。巷子中的落叶已经铺起厚厚的数层,马蹄践踏在上面声息皆无,柔软的能陷下一个浅浅的坑。君青蓝微微颦了眉头,巷子中飘散着明显的腐臭味道,俨然已经许久不曾有人打扫。落叶的下层大约已经腐烂了,又铺了新的叶子在上头。瞧着干燥密实,实际上早已败絮其中。
这是不是就似如今大多的权贵世家一般,早就已经在腐朽的生活当中,耗尽了表面的光鲜。
“这巷子里已经没有了人家?”君青蓝一路行来,发现巷子中的院落十室九空,连院墙和大门都已经破败了,哪里还能瞧出这京城贵胄,朝廷勋贵聚居地昔日的繁荣?瞧上去,连外城四坊都不如。
“出了一个杀人恶魔,哪里还有人敢居住在这里?”容含淡淡说着,不以为意。
他丝毫都不曾因为白虎区中这条小巷的变化而动容,这个天下叫人伤心的事情太多了,哪里能事事都叫人关注?
容含忽然勒马,抬手朝着身旁一处硕大院落指去:“那里,就是疯人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