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君青蓝第一次见到张皇后。
说起来,北夏帝这位皇后的生活也算是相当坎坷。她的曾祖父是北夏第一大儒明镜先生张许。张家最辉煌的时候,曾有门下弟子三千,连皇上见了明镜先生,都要下轿步行以示尊重。
虽然从张皇后父辈那一代便开始醉心权术 ,然而张家数代人积累下来的声望,还是叫他们成了北夏最受人敬仰的家族。张皇后顶着这样的光环,在父兄叔伯的支持下斗败了所有的竞争者,稳稳当当成了皇后。
然而,北夏帝独宠萧贵妃的事实,让这个一人之下全国最叫人艳羡的女人瞬间成了笑话。皇帝亲政近十年,后宫空虚一无所出。即便是身为皇后的张氏,也从未尝试过做母亲的滋味。
身为皇后,竟被一个中人之姿的贵妃压制的不得喘息,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所以,张皇后虽然名义上拥有统领后宫的权利,然而真正的权利实际上却牢牢掌握在萧贵妃手中。
皇宫内外谁不知道,这位张皇后,就是个摆设。
君青蓝以为,如此无足轻重的女子,该就是个借助着祖宗光环安居后宫的普通女子,所以当她见到张皇后的时候便深深的震惊了。
她这一生也算是见识过各式各样不同的美人。李雪忆清冷高贵,不染凡尘;姜盈活泼娇憨,玉雪可爱。她以为见识过那样两个女子之后,天下间再无美人。然而,这位张皇后却拥有着与她们两个完全不同的风姿。
她优雅清贵,气质芳华,举手投足之间都自然流露出无与伦比的气度。芝兰玉树这样的词汇往日只能用在男子身上,然而,当你见识了这位张皇后才知道,所有美好的词汇她都当之无愧。
在她的身上,即拥有女子的柔婉美丽,又拥有着如男子一般的清朗挺拔。这样的女子,世间少有,叫人瞧一眼就深深印在脑海中,再也无法忘记了。
君青蓝眯了眯眼。与张皇后在一处,萧贵妃简直连她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君青蓝实在不明白,一个男人面对这样优秀出色的女子如何能做到坐怀不乱,而去宠幸牵挂那样普通的一个女子?
“你来做什么?”北夏帝的目光自张皇后身上淡淡扫了过去,无喜无悲,甚至带着几分若有若无的厌恶:“你身为一个皇后,未经通传便私自上殿,身边连个宫女宦官都没有,成何体统?”
萧贵妃则在那一瞬间闭了口,再度恢复成如常颐指气使高高在上的姿态,小鸟依人般偎在北夏帝身边,目光冰冷如刺,凝视着张皇后。
“听闻皇上正在处理萧婉的事情,臣妾对此事也有些看法,故而特意前来,想请皇上听完臣妾的想法之后,再对此事做决断。”
“这是我们萧家的事情,就不劳皇后娘娘操心了吧。”萧贵妃冷哼着开了口,眼底分明带着几分不屑。
“贵妃此言差矣。”张皇后抄手而立,萧贵妃明显的讥讽和轻视,并未叫张皇后恼怒。她只微微一笑 ,目光不卑不亢瞧着帝国后宫中实际的掌权者,慢悠悠开了口:“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哪里还分什么你的萧家,我的萧家?整个北夏的百姓都是皇上的子民,百姓的事情便是皇上的事情。贵妃难道以为不是么?”
一句话成功的将萧贵妃的话给噎了回去,她瞪着眼,恶狠狠盯着张皇后,良久方才冷冷哼了一声:“本宫没有皇后说话漂亮,但本宫是个明白道理的人。皇后久居深宫,每日只会吃斋念佛,只有本宫才是个苦命人,每日为了后宫里这些事情劳心劳力。既然皇后已经安逸惯了,便只管继续安逸吧。”
张皇后微微一笑:“贵妃这话又错了。本宫是皇上昭告天下名正言顺的皇后,无论曾经是否管事,于情于理,后宫及天下女子的事情都该由本宫管理才是。旁的事情本宫从前可以不过问,然而今日这事涉及到了萧婉,本宫便不得不出面了。”
“皇上。”张皇后瞧向北夏帝幽幽说道:“萧婉乃是贵妃的表妹,又险些与端王爷定下婚盟。那么,无论是贵妃还是端王爷便都没有资格再过问萧婉的案子。因为他们都是与死者萧婉有关联的人物,难免会因为感情影响了自己的理智,从而做出有悖案情的判断。若是臣妾没有记错,咱们北夏的律法就曾经有过规定,与案件相关之人在案情审理过程中应当回避。不是么?”
北夏帝皱了皱眉:“是有这么一条规定。皇后忽然提起这个,莫非你还想要亲自参与审理此案么?”
“臣妾自然没有这样的本事。”张皇后微笑着摆摆手:“臣妾今日前来,一是为了提醒皇上莫要忘了案件回避法则,以免落了御史台儒生的口实。二来则是想为皇上保举一人来侦破此案。”
“呵。”萧贵妃冷哼着说道:“皇后说的如此大义凛然,还不是想给你们张家脸上贴贴金?本宫似乎从没有听说过张家有这方面的人才呢。”
“皇后!”北夏帝冷了脸:“事关人命,不是你一介妇孺能够插手之事。还是早些回去吧。”
“皇上何不听臣妾将话说完?”张皇后并没有惧怕与皇上的冷漠,微笑着说道:“臣妾身为您的正妻,北夏的皇后,自然该替皇上分忧,哪里如旁人一般总做一些让皇上困扰之事?臣妾自然知道张家没有能够胜任此事之人,臣妾今日来只想给皇上保举一位能人。臣妾相信,若是他愿意出面,一定能将此案调查的水落石出。”
北夏帝皱了皱眉:“你说的是谁?”
“就是锦衣卫百户姜羽凡姜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