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宝今年六岁,而足以叫福来致命的杖伤也来自于六年前。这二者之间不可能是没有联系的巧合。
“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福来为了将元宝安全的带出宫中,便故意联合什么人做了这一出戏,将自己打成重伤。在宫中人都以为他已经死了时候,他却带着元宝瞧瞧离开了皇宫。但他没有走远,所谓大隐隐于市,他给自己换了名姓在德化坊中安了家。每日将自己伪装成个无赖泼皮,就是为了将元宝平安的养大。”
姜羽凡侧目瞧着她,君青蓝的想法是真的很大胆,足以叫他震惊。且不说元宝是不是诈死私逃出宫的宦官,只她一句将元宝带离皇宫就足以将人的三魂七魄给吓走了。后宫里面的男主子只有一个,那便是当今皇上,他的表兄。剩下的就是一群女人和宦官,至于侍卫太医,你给他天大的胆子他们也不敢在后宫里面生出个孩子来。那么,元宝若是出身宫中,他岂不就是……
这就有些吓人了!
“事关重大,没有确凿的证据不可妄言。”李从尧淡淡开了口,苍白如玉的面庞上,一张薄唇紧抿。
“我自然不敢妄言。”君青蓝说道:“福来是宦官之身,他当然不会是元宝的生父,那么关于外界传言中元宝的身世自然是假的。福来同元宝之间的相处模式也完全不似父子,你们大约也感觉出元宝的言行举止与市井中同龄的孩童没有半点相似之处,甚至连一杯水都不会自己喝,这样的习性若是来自于富贵世家不足为奇。但福来只是德化坊中穷苦的泼皮无赖!”
姜羽凡摩挲着自己下颚:“的确有些奇怪。”
“当然,我对他们身份的怀疑并不止这些。福来家徒四壁,但无论是他出入赌场一掷千金的行为,还是西番红花的药费,都需要花费巨大的金钱。莫非就没有人想过,他的钱从哪里来?”
众人沉吟着没有开口。
“所以我有理由怀疑,福来身后有一个相当厉害的人物。不但策划了六年前诈死离宫,还在这六年里暗中支持福来。我大胆的猜测,这人就是庆元。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先帝在世时最后的几年醉心佛法,经常会从普宁寺宣召高僧入宫为他讲经。那时常出入内宫的高僧就是庆元。这习惯一直保持了将近十
五年,直到太后去世。而福来体内的曼陀罗花和庆元又有着莫大的关联,足见他们二人早就相识。而福来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前往普宁寺上香,他在普宁寺的时候无一例外都会同庆元碰面,这当中一定有问题。”
“要是这么说,我倒想起了六年前发生在宫里的一桩案子。”姜羽凡略抬了眼眸:“六年前的春天,太后已经在弥留之际,那时普宁寺每日都会有人入宫为太后祈福诵经。我母亲作为太后名义上唯一的女儿,便也经常入宫侍疾。那时我年纪小,便经常缠着她带着我一同去。那一日御花园中的海棠花开的如火如荼,张皇后便请了许多外命妇入宫赏花。我便也随着母亲陪同太后一起前往。后来,萧贵妃的白玉镯被一个御厨房的宦官来福给撞碎了,萧贵妃盛怒之下要拿来福问罪。张皇后作为六宫之主,审理来福的事情自然落在了她的肩头。”
姜羽凡叹口气说道:“然而,萧贵妃不依不饶,非要请皇上下旨让她自己处理来福。皇上左右为难之际,太后挺身而出,接下的来福的案子。为了息事宁人,更因为萧贵妃咄咄逼人,太后命人用了重刑。据说当日的御花园中血流成河,来福被活活打死。萧贵妃尤不解恨,非要将来福挫骨扬灰。是庆元长老出面阻止了萧贵妃。他说玉有灵性知道护住,如今玉碎是替她挡了大劫。来福作为挡煞的功臣已然身死,便不该再将他挫骨扬灰,该好生安葬以增加福祉。”
“萧贵妃无奈之下,便将来福尸身交给了庆元。再之后,庆元便在众目睽睽之下将来福尸身火化,骨灰带回普宁寺中安放。说是以佛音来化解他的怨恨和戾气,早入六道轮回。如今想起来,这个来福不就是……福来?”
当然是福来!
君青蓝眸色微闪,原来如此。福来,来福,大隐隐于世。你隐藏的还真是好,连起个名字都这么随便么?
“所以,那时候来福根本就没有死,庆元也并没有真的将他火化。而是假借火化的机会放走了来福。在他养好了伤以后,就变成了德化坊中的福来。”
“大抵该就是如此。”君青蓝点了点头,难得姜羽凡的脑子能清醒一次,必须得捧场。
姜羽凡吸了口气:“这事情简直比年下瞧见的大戏还要精彩,一波三折,峰回路转。从这案子发生到现在,但凡你在查案的时候我基本都在现场。为何你能发现这么多的事情,我就什么都没有发觉?”
这种毫无价值的问题,君青蓝表示拒绝回答。
“从目前发现的事情来看,庆元应该对元宝的身世非常了解。而太后也很有可能是知情的,若是没有她从中帮助,当日福来早就被萧贵妃给打死了,自然也不会出现后面诈死离宫的事情。那时的太后早就已经是强弩之末,却冒着生命的危险参与到福来的事情当中,当然不会是为了福来。她的目标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元宝,目的便是要将元宝顺利送出宫。所以,她一定知道元宝的出身!”
“皇上表兄居然有个儿子?”姜羽凡唏嘘着说道:“这可真是天大的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