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含没有说话,俨然不能接受瞧见的事实。
“容含,我提醒你。”容喜声音冷了几分:“从今日起,她也算是咱们半个主子。你以后要对君大人客气些。”
容含不说话了,君青蓝的面色却彻底黑了。
马车的隔音效果并不好,容家兄弟两个的谈话自然半死不拉的叫她听得清清楚楚。半个主子是怎么个情况,你们真的误会了啊!
然而,身侧男人正襟危坐,神色淡然瞧都不曾瞧过她一眼。君青蓝默默吞了吞口水。你这样坦然,叫人连理直气壮的质疑都做不到了。好尴尬啊!
“王爷,到了。”
君青蓝从来没有觉得容喜的声音这么动听过,简直如同天籁,彻底将她从别扭和尴尬中解脱了出来。她挣了挣身子才要起身,李从尧却将盖在她身上的夹纱被给一把掀开了,毫不犹豫将她一把抱起。动作太过自然和熟练,君青蓝连拒绝的话都不曾出口,便已经到了马车外面。
瞧着容喜容含低眉顺眼见怪不怪的模样,君青蓝在心中暗暗叹口气终于坦然了。人家都不介意,自己介意什么呢?
李从尧就这样抱着君青蓝进了海棠苑。容喜极有眼色,立刻命人搬了张软椅过来。李从尧瞧了瞧并未没有动弹,容喜便飞奔而出,自马车中取了坐垫出来放在椅子上,李从尧这才将君青蓝轻轻放了下去。
“将所有人叫来。”
“是。”容含走的飞快。他与容喜不同,瞧着王爷对另一个男人这般作为始终觉得别扭。不如离远一点,大家都舒服些。
功夫不大,思琴思棋,张嬷嬷连带着老花匠都被聚在了院子里。
“郡主还在歇息,属下不敢打扰。”容含抱剑立于李从
尧身侧。
“恩。”李从尧微微颔首,侧目瞧向君青蓝:“这里,交给你了。”
“好。”君青蓝心中生出几分感激。她感激与李从尧对她的信任,这份信任值得被珍视。
“我有些话要同郡主单独说,还请王爷能批准属下与郡主单独相见。”
“容含,你随她同去。”
君青蓝暗暗松了口气。李从尧终于不再跟着她了,若是他再要执意抱着自己在海棠苑中登堂入室,她以后在端王府中,只怕就真得挖个坑将自己给深深埋起来了,实在不知道该用怎样的面目去与人相见。
容含走在君青蓝身后,将双手搭在她乘坐的木椅上,也不知在哪里按下。君青蓝听到咔吧一声响,木椅便忽然升高了,竟在座椅下生出了两个木轮。一张普通的木椅瞬间就成了小巧的一架木车。容含握着椅子的扶手将木轮车推向后院去了。
“郡主还在睡着?”
“并没有。”容含冷冰冰的声音说道:“属下只是认为,今日的场合并不敢让郡主出面。”
君青蓝忍不住回头瞧了一眼容含。叫所有人都集合到院子里是李从尧的命令,他有几个胆子敢私下里做主张?端王府暗卫传说中的忠诚呢?君青蓝觉得容含的作为瞧着似乎有那么几分怪异,却并不打算深究。
“推我去郡主寝室。”她没有解释。这是命令,若是容含还敢拒绝,她不介意叫他吃些苦头。
李从尧此刻正坐在海棠花树下的石墩上,享用着容含拿海棠花特意泡制的药茶。容含笑眯眯立于他身侧,捏着把扇子,轻轻给他扇风。
无论是李从尧还是容含,都不曾朝院子中站着的下人们瞧上半眼。便似乎在这暗香浮动的院子里面,只有他们主仆二人,旁的人根本就不存在。
李从尧盯着手中的茶盏。艳红色的海棠花本已经被晒的成了干燥的一团毫不起眼,拿热水一烫却在杯中再度展开了芳华。不过稍稍改变了形态,竟然能造成如此惊艳的效果。
李从尧眯了眯眼,这花像极了某个人。往日里瞧着她风尘仆仆,整日与死尸为伍,毫不起眼。而就在那日,在遍地混乱的大船上,她一身青玉色的襦裙翩然而来,趁的那并不白皙的蜜色肌肤玉一般莹润生香。那一幕深深印在他脑海中,这么些日子始终挥之不去。
“王爷,君大人来了。”
“没错,是她。”李从尧将唇角微勾,浅浅抿一口茶水,叫那淡雅的芬芳在口腔中绽开。
容喜愣了愣,来的那个不就是君大人么?是他……是怎么个意思?
“王爷,君大人和容含回来了。”容喜从不轻易叫人瞧出自己的心思,既然李从尧神思不属,他不介意将方才的话再说一遍。
“……。”李从尧神色一凝,将眉峰颦了颦,眼底分明藏着几分恼怒。却立刻半眯了眼眸,淡淡嗯了一声。
木轮车行至李从尧身边。阳光下,木轮车上的清美女子仰着脸,蜜色的肌肤在阳光下烁烁生辉,眼眸耀眼过天上的星辰。
“王爷。”她勾唇一笑,神采飞扬:“咱们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