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青蓝声音顿了顿:“一旦出现意料外的状况,立刻护着郡主离开。无论要做任何事情一定要叫我知道,万不可离开我超过一尺的距离。”
张嬷嬷抿唇微笑:“老奴醒得了。难怪王爷叫君大人随行,您可真真是个细致周到的人。全不似旁是男子一般粗鲁。”
君青蓝将唇角微勾了一勾便别开了眼。这话叫她听得多少有些尴尬,她本就不是男子。
辰时正,普宁寺山门大开。度厄禅师的法会便设在大雄宝殿前的广场上,今日到场的信众能称得上人山人海,但人人却极有秩序。度厄禅师在普宁寺僧众的陪伴下与高高法台上端坐。禅师宝相庄严,声音洪亮浑厚,半点不似古稀之年的老者。今日,天公作美。自清晨起便有浓云遮了烈日。凉风习习,竟全不似夏日焱焱。众人齐聚,半点不觉难耐。纷纷赞叹度厄禅师功德无量,佛法高深,才得老天相助。
他此刻为大家宣讲的是金刚经。这一部经书本通俗易懂,燕京城内大多人都耳熟能详。但,度厄禅师的讲解却妙趣横生与众不同,为众人增添了许多新的认知出来。
一时间,普宁寺缭绕的烟火中,僧众自发,与度厄禅师一同念诵佛偈“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肃穆的声音直冲云霄,震撼人心。
李雪忆并没有如同普通的百姓一般聚在广场上。因普宁寺中时常有高门贵女造访,故而在广场两侧设了许多碧纱橱。以薄薄的素纱屏风将她们身躯遮掩,既不影响做法会,又免于女眷们容颜被旁人观瞧,一举两得。李雪忆便在其中一间碧纱橱里。
君青蓝侧目瞧了她一眼。今日的李雪忆瞧上去半点没有疯癫之态,面目平静。也同旁人一般将双掌合十,轻声念诵经文。
她缓缓挪了身子,走在了碧纱橱外。今日到会的人非常多,每一个碧纱橱外面都有侍卫值守。连京兆尹的衙差们都到了,包围了会场,时刻防备着意外情况的发生。
君青蓝目光才在人群中扫了一眼便吸了口气。人群里有那么几人,虽也穿着极寻常的衣物,然而他们的眼神却是锐利如鹰的。他们不同于旁的信众一般虔诚,目光时刻都朝着四下里打量。这样的行事作风她再熟悉不过,居然连锦衣卫都出动了么?
今天还真是个大场面呢!
“君青蓝?”
忽觉肩头一沉,君青蓝回身瞧去。身后站着满面惊喜的姜羽凡。
“头?”
姜羽凡今日穿着松竹暗纹的袍子,绣春刀和忠言薄都不曾带在身边,连头发都只用缎带随意的绑着。这样的打扮与混迹在人群里的锦衣卫瞧着并不似一路,他来干什么?
“我前日去义庄寻你,君老爹说你已经搬到端王府去住了。你是怎么回事?怎么忽然同端王这般亲密?”
“这事说来话长了,不如不说。”君青蓝尴尬一笑:“你今日是来这里公干?”
“那可不是。”姜羽凡摇头:“今日度厄禅师讲经,我娘和家里的女眷们都嚷嚷着要来听法
会。我便向衙门里告了假陪着她们一起来了。你瞧。”
他朝着西侧一个碧纱橱指了指:“她们就在那里。走,我带你见见姜盈去,她总念叨你。”
说着,姜羽凡一把扯了君青蓝手臂,便要往姜家的碧纱橱里面带。
“这可使不得。”君青蓝被他弄的头疼:“碧纱橱后都是各府的内眷,怎么好与外男相见?何况,我这里还有要务在身,实在走不得。”
“要务?”
这两个字瞬间吸引了姜羽凡的注意力:“你往日还真不是个喜欢往寺庙里面凑的人。”
他朝着君青蓝身后的碧纱橱瞧了一眼,正与容含的目光碰在一起。于是嘶了一声,立刻别开了眼:“端王殿下今日也来了?这我可得去见个礼。”
“里面不是端王爷。”君青蓝将手臂一横,拦住姜羽凡身躯:“是端王府的女眷,你并不方便进去。”
“端王府有女眷?”姜羽凡眨了眨眼,眼底分明带着几分困惑:“端王爷染病前并不曾定下婚盟,据闻他的病症近不得女色。何时有了女眷?”
君青蓝摇摇头:“并非端王爷的侍妾。”
“那是……。”姜羽凡声音一顿,眼底忽然生出几分惊诧:“里面的人不会是朝霞郡主吧。”
姜羽凡与旁人的身份不同。他的母亲是当今皇上的亲姑姑贞容大长公主,对于皇宫里的事情再熟悉不过。虽然李雪忆在燕京贵女中消失的时候非常早。旁的人不记得勋贵世家里有这么一位,姜羽凡一定不会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