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丞便又瞧着君青蓝,君青蓝轻声说道:“自然不会叫大人为难。”
监丞这才放心转过身去开了藏书阁大门,先将窗边一张书桌擦干净了请李从尧坐下,才走在了最里面的书架前查找半月前的外客到访记录簿。
没有人请姜羽凡坐下,他便斜倚着靠在了窗边,招手叫君青蓝到他身边站着。之后将一只胳膊肘搭在君青蓝肩头,悄声说道:“防咱们跟防贼一样,怎么就不问问他会不会弄乱了书本?”
他眼锋不着痕迹朝着李从尧瞧去,君青蓝面无表情将肩头一垮:“您可以问问端王殿下去,我怎么能知道?”
姜羽凡手肘自君青蓝肩头滑落,身子被带着一趔趄,立刻站直了。瞧一眼李从尧暗暗撇嘴:“问他?还是算了。就当我们比较惹人厌烦吧。”
君青蓝在心中自动忽略了那个们字,扭头打量一眼孤零零坐的优雅的李从尧。这人总这么跟着到底是要干什么?
“王爷,半月前至昨日的记录簿都在这里了。”监丞拿了两个蓝色封皮的本子过来搁在桌上:“咱们国子监的会客出入记录每七日会做一次小结,然后存档放入藏书阁。今日是六月二十日,半月前便是六月初五。小人将从六月初一开始到六月十六的记录都拿了来。可是……。”
他声音一顿说道:“这半个多月来,国子监并没有女客到访。”
“怎么可能?”姜羽凡瞪了眼:“拿来我看看。”
没有人同他争抢,姜羽凡拿了记录簿过来一目十行飞快翻看着,又特意在六月初五前后三日仔细流连了一番。方才皱着眉放下了册子。
君青蓝瞧着他神色:“真的没有?”
“没有。”姜羽凡摇头说道:“那几日记录周全详尽,除了每日送食材来的杂役之外,根本就没有外客到访。”
没有人说话。
夏侯博才信誓旦旦的说过半月前申时一刻他听到了崔泰与女子在库房中私会的声音,怎么记录簿上却没有女客记录呢?没有人会怀疑夏侯博说谎,他并没有说谎的必要。加上李从尧就在旁边,他也没有那个胆量。
那么,到访记录有怎么解释。
“姜百户,你翻到六月初二的记录拿给本王看看。”
“是。”姜羽凡找到李从尧指定的那页递了过去。李从尧低头查看册页,不再说话。
姜羽凡拍着胸脯说道:“我一定不会瞧错,莫说那几日,即便这一个月以来国子监都没有来过女客。”
“君青蓝,你来看看这里。”
李从尧忽然开口,君青蓝不敢怠慢立刻上前。李从尧用指尖在册页上某处画了个圈放在桌案上。君青蓝拾起册页来,见他圈出来的是六月初六午时的记录。上面记录了午时珍味斋伙计送饭入国子监,直到下午申时末才离开。君青蓝瞧的心中一动,将前后记录再仔细翻过比对,又随手翻了前几月的记录瞧完之后便抬了眼,瞧着李从尧。
彼时,李从尧正姿态优雅却淡然的翻看着旁的记录,俨然没有同她说话的打算。
君青蓝抿了抿唇,便朝着监丞开口说道:“国子监的午饭皆是由珍味斋承办的么?”
“正是。”监丞说道:“国子监的贡生一般要自早上辰时起入学,到傍晚申时末方可以离开。午饭需要在学堂里来用。儒家先贤曾有教诲,君子远庖厨。故而,国子监的午饭便交给了珍味斋承办。由他们在外做好了,再送入学堂来。”
君青蓝点头:“我瞧了你最近几月的记录,珍味斋的伙计一般都是在近午时将饭菜送来,等了大约半个时辰后,再收了众人食盒离开。为何独独在六月初六这一日,一直在国子监待到了申时末?整整逗留了两个时辰,这一顿午饭未免吃的长了些吧。”
“是么?叫我瞧瞧。”监丞拿过了记录簿,再六月初六那一日记录上瞧了半天,一拍脑门说道:“我想起来了。”
“那一日国子监的小厨房堵了,脏污臭水自下水口翻了上来,流的到处都是。学堂里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哪里会处理这些?大家伙原本想着去大兴市请个清淤的工人来,珍味斋的伙计阿勇说他会做这些,我们便将活交给了他。故此,时间就耽搁的有些久了,直到散了学阿勇才离开。”
“在这一段时间内,国子监有没有旁人来过?”
监丞摇头斩钉截铁说道:“一定不会有,若是有旁人进来,我怎么能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