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问一个问题,”乌鸦突然显得严肃起来,“这次的判决,到底是先得出结论,然后再套一个理由?还是说是通过理由,才得出的结论?”
凯文摇头:“我没有能力回答这个问题。我对这方面的法律也不是很熟,也没有参与到讨论之中。”
“你不要回避,说说你的猜测吧?”乌鸦却并不放过凯文。
凯文无奈:“你是否觉得你十分重要?以至于国家层面还是优先考虑保住你的性命,在先确立你不能死的前提下,让法律工作者进行辩解?”
乌鸦叹息一声:“可能是我有点自大了些。”
“我还是没有办法回答你,”凯文回答,“你确实是特殊的,事实上也没有人希望你死。即便是被你刺杀的王立学院校长,也没打算让你死。也许是兼而有之吧。”
乌鸦抬头看向栅栏外面,叹息一声:“我关在这里之后,想了很多。其实我也一直在想,我做的到底是对是错?当我啄死那个分身的时候,我确实以为我成功报了仇,然而我的感觉却……”
“因为从内心深处,你并不憎恨校长,”凯文却是一针见血,“你复仇更多的是处于责任,你觉得必须要给你的妻子,你的同胞一个交代。而并不是单纯的憎恨,我说的对么?”
乌鸦陷入沉默。
“出于责任而复仇,出于憎恨复仇,其心情会有微妙的差别,但其实关系也不大。只要意志足够坚定,不论出于何种心情,复仇这个动作终将进行,”凯文回答,“然而复仇的方式却有多种多样。”
“设计精妙的计划,繁杂的步骤所弄出的刺杀方案固然是复仇的方式,但你知道么?即便你真的刺杀成功,你也只是昙花一现。在历史的长河中,你甚至都不见得会被记录。”
“格雷死了,曾经的鹦鹉大妹子死了,我们都会祭奠。狗头人公主死了,狗头人那边会祭奠。所有英雄死了,都有他们的同胞祭奠。这种祭奠甚至成为一种文化,代代流传与后世,只要国家不灭,民族不亡,那么他们的事迹将永远存在下去。”
“而你呢?你没他们英雄吗?我不觉得,”凯文坦然开口,“你为自己的同胞复仇,以自己生命为赌注,这气魄绝对不输给一般英雄。但谁会祭奠你?”
“如果校长抬手将你秒杀,你就直接成为历史的尘埃。也就我会祭奠你一下,其他都没了。你的英雄壮举,最终变成了自嗨。你自以为英雄的死去,而实际上别人都不知道有这事情,以为死了一只普通乌鸦。”
乌鸦张了张嘴,似乎想反驳什么。
凯文接着说:“所以真正重要的,首先还是要把你的同胞搞出来。等待第二批乌鸦开智计划的批准,当整个种族培养出来之后……”
“真到那时,恐怕我也没机会报仇了。”乌鸦接了一句。
“也许吧,但是总要做一些取舍,”凯文回答,“报仇是给死去的同胞一个交代,而培养新乌鸦,是给未来一个交代。你会选择什么?”
乌鸦陷入沉默。
“我不想讨论报仇对错问题,但应该知道什么情况下,做什么事情。我国曾经也被多国侵略洗劫,那依照报仇理论。如今我们也应该过去反侵略一番?”凯文反问。
“可以吗?其实按照军事实力而言,大多数国家已经不是我们对手,要打是没问题的。要找理由也不是很难,帝国人找了一根骨头就能当理由,”凯文自问自答,“即便是禁咒问题互相制约,但依然有很大的可操作空间。但为何我们不打?”
“撇开那些大道理,热爱和平之类的空话。主要是因为没有利益,或者说利益不够,”凯文回答,“所以说治国者很冷静,因为利益是服务于现在和未来,而复仇仅仅是服务于过去。但我们是否就不报仇了?也不是。发展和复仇本身并不冲突。当我们成为天下第一之时,帝国的高傲将被彻底击碎,所有的一切将以我们为中心。这本身就是复仇的一种方式。”
“回到个人问题,你如果能弄出一个乌鸦族群,和人族分庭抗礼。亦或者不断练习,把自己练成大魔导鸦,彻底击碎校长的高傲,这本身难道不是复仇么?”凯文终于又绕了回来。
乌鸦沉默片刻,突然哈哈大笑:“不知道为什么,我明明知道你是在忽悠我,但还是觉得很有道理。”
边上两个狱警看的面面相觑,他们总觉得这些话好像都不太合适说出来。
说话间,几个女囚从外面列队回来,看见牢房里有人,急忙各个站得笔直,然后大叫:“长官好!”
凯文转头看去,不由微一亮。这些女囚虽然穿着囚服,整齐的短发,没有半点化妆,但依然看着非常养眼。显然这些人只要稍稍打扮,绝对都是一方美女。
乌鸦开口:“这些人可都是20年以上的重犯,你可别看她们长得漂亮。其中还有连续一个月阉割了20个老嫖客的正义人士,被称为阉女侠。”
凯文一惊,腿部肌肉下意识的紧了紧。
“还有什么外国间谍,什么女强盗,总之这里的人都很有意思。”乌鸦倒是很兴奋。而此时这些女囚全都站直一排,丝毫看不出她们曾经的“战绩”。
“行了,接下来的任务,抄写核心价值观20遍。”女狱警呵斥一句。
“是。”于是所有女囚乖乖找椅子坐下,拿出笔和纸刷刷的抄。凯文斜了乌鸦一眼,眼神疑问:“你怎么不抄?”
乌鸦转头撇向窗外,不去回答。
凯文眼见这里并不适合再待下去,当即告别离开。临走前,留下几本书。全是高端魔法或者理工类的书籍,也算给乌鸦解解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