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飞马驿卒叩头谢恩,站起身来,一言一行,不卑不亢,倒像是见过世面的。
风扬接过邸报,道:“贵使辛苦了,且下去休息,子越,看赏!”
风子越掏出十两银子,那名飞马驿卒再次谢过,便随着飞虎卫下去了。
风扬抖手将邸报抽出,展开,一目十行,匆匆阅过,眉头渐渐皱起。
“侯爷,邸报中说了什么?”堂下一名将军问道。这人黑面如炭,虬髯连鬓,腰身铁塔一般,一看便是军中悍将。正是枭虎五军中血虎军统领朱光冬,善使一对镔铁大锤,有万夫不当之勇。别看此人容貌粗鄙,可是用兵如神,计谋百出,对风扬忠心耿耿,深得风扬信任。
风扬放下邸报,站起身,语气中竟有几分唏嘘:“邸报中说,南齐兵马大元帅洪辉数日前吐血昏厥,重病卧床,似乎是不行了。”
风扬一言既出,满堂皆惊。
南齐洪辉,号称“大国柱”,乃南齐国天下兵马大元帅。此人熟通兵法,胸藏沟壑,御下有方,当年天德、大魏、南齐三国大战,此人挥斥方遒,纵横捭阖,力保南齐疆土不失,与大魏上任威虎侯风扬之父风凯歌、天德前朝国师那波袈并称当时三大军神。不过数年之后,风凯歌和那波袈先后因伤病故去,三大军神只余下洪辉一人存于世上。数十年来,南齐前后历经数代,洪辉以老迈之身,鞠躬尽瘁,亲自御守南齐国门,一直为国人称道。哪怕南齐当代国君李玉昏聩无能,喜文厌武,可是因为有洪辉在,便可保证南齐疆土安然无虞,不受天德和大魏侵扰。
可是如今洪辉重病不起,看邸报所说,恐怕时日无多,依照南齐皇帝李玉的德行,三国之间的均衡恐怕再难保持下去,接下来,三国之间必有一战!
一时间,大堂内,众说纷纭,议论纷纷。
风扬伸手轻敲桌面,止住众人讨论,道:“邸报中所说,洪辉病重,只是鹰探风闻,尚未经证实。不过若此事当真,那么就非同小可,我们要提早防备!”
“侯爷所言甚是,天德那头天狼,野心勃勃,我们西南和天德相邻,此时不得不防。”朱光冬赞同道。
风扬点点头,道:“传我命令,令刑风诸军今日起小心戒备,边军各营增设哨卡,探马加倍。另着刑风诸城官员查验库房,清点物资,调派粮草。未雨绸缪,有备无患!我西南各郡各城,即日起,都要进入整备,要做到军令下达,兵马立出,不得有误!”
“谨遵侯爷命!”
众将抱拳听令,四散而去,大堂之中只剩下风扬、风子越和栾英三人。
待众将离去,风扬的面色忽的阴沉下来。
“子越,你立刻派人秘询五行密部,南齐洪辉病重,他们为何没有一点消息?我风家在南齐投入巨大,他们就是这么办事的?此次南齐诸部,罚俸半年,以示警告,如有再犯,严惩不贷!语气严厉一些!另外让他们全力查清洪辉现况,十日内给我答复,不得有误!”
“是,父亲!”风子越抱拳而去。
风扬目光隐射寒光,对栾英道:“现如今大魏因为道门之事焦头烂额,南齐洪辉如果真的病重,南方那匹野狼必然把持不住了!”
栾英点点头道:“天德尚武,南齐羸弱,这一战在所难免。只是不知道,这头天狼是否还如当年他父亲一样狂妄,敢于以一敌二,同时与我们两国开战!”
风扬一声冷笑:“南齐没有了洪辉,便是一片散沙。你可能不知,南齐其实积弊已久,当年为了抗衡天德和大魏的侵扰,洪辉历时数年,提拔了一批年轻悍勇、敢打敢拼的青年将领。这些人在战乱中成长至今,手握重权,多是虎狼之辈。所以现如今南齐军中山头林立,派系繁多。洪辉在世,凭其威望尚能统御群狼,合力对外。如今洪辉重病不起,这些人必然彼此争权夺利,内斗不休,正好给了天德可趁之机!所以说,南齐不足为道,这场战争,真正的对手只有两个,那就是大魏和天德!”
栾英疑惑道:“洪辉此举遗患不浅,他文韬武略,乃一世豪杰,当初怎会看不到这点?他就没有什么防备?”
风扬冷笑一声:“当年南齐国力衰败,疆土尚难保全,那时候洪辉即使心知此举后患无穷,但是国难当头,也只能饮鸩止渴。先父曾经评价此人:如若身处盛世强国,必纵横天下!可是南齐便如腐朽之舟,已经残破不堪。大厦将倾,危楼欲倒,仅凭洪辉一人,再厉害又能济得什么事?”
风扬顿了一下,又道:“其实洪辉也不是没有防备。自从担任兵马元帅以来,他事必躬亲,不惜落下骂名也要把持重权,就是怕手下群狼食肉而肥。此次他重病吐血,未必便不是因为操劳过度所致。只是可怜如此绝世将才,竟被一艘注定沉没的残舟拖累,真是令人扼腕!”
栾英喃喃道:“那么如此一来,南齐战败已成必然。李玉要想保存帝位,便只能向大魏求援,这就好比两头猛虎于羊群之中争斗,无论谁胜谁败,遭殃的都只能是羊群!”
风扬颔首道:“若果真如此,对我们风家来说,这场战争既是危机,也是机遇!”
栾英略微思考,面露惊色,他低身问道:“侯爷在南齐莫非已早有布局?”
风扬赞许的看了一眼栾英,露出一丝高深莫测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