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万旒已经冷汗直流,差点吓得半死,正想悄悄退走,不料心神激荡之下,竟然将身后的一根枯枝踏断,还未等他抽身退走,眼睛一花,一条淡淡人影已经扑面而来,万旒身形一矮,腰肢如同柳枝一般柔软,整个身躯向后折去,只觉一缕寒意间不容地从咽喉旁边掠过,电光石火之间,万旒已经背脊沾地,翻滚腾挪,宛若鬼魅一般向林深之处遁去,可是不知怎么回事,他却没有高声示警,要知道他是万宝斋的总管事,斋主没有现身之前,他就是这里的主人,万宝斋之中藏龙卧虎,否则如何保护珍宝的安可是这样危险的局势,他却没有高声呼救,也当真令人奇怪。
杨宁凌空一击失手,不禁轻咦了一声,身形折转过一个几近反射的角度,不管万旒身形变化何等莫测,恰好在万旒即将没入林中之前将他截住,袖中青光一闪,已经有心在万旒呼救之前将他斩杀。万旒似乎已经知道自己面对的危险,眼前掠过青影的同时,已经高举双手,紧闭嘴唇,摆出一副任凭宰割的模样,杨宁心中一动,凝青引而不,徒手向前,锁住了万旒的咽喉,眼中透漏出冰冷的杀意,紧紧盯着万旒的双眼。万旒的咽喉被扼住,只觉呼吸变得十分艰难,顷刻之间,原本清瘦苍白的面容已经变成了血红色。可是在这样生死一线之际,万旒的一双细目却是冷静如冰,带着一种坚定的意味,似乎完全没有丧命的忧虑。
杨宁冷冷地看着万旒,心里却觉得无比憋火,好吧,自己没有觉这人在外面窥伺可能是因为自己太高兴了,神识受到蒙蔽,但是自己原本以为绝对可以得手的一击却落空了,甚至留给了对手呼救的可能,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人莫名其妙不肯出声,只怕自己和青萍已经成了众矢之的了,要知道自己可是在万宝斋里面呢,而且今天上午进来寻找青萍的时候,他就觉万宝斋的伙计护院里面隐藏着一些高手何况伊不平等人也可以说在万宝斋的庇护之下,还有那批珍宝,如果自己和万宝斋反目成仇,这其中的麻烦可就大了。那么是不是这人以为有这些仗恃,就可以对自己毫不畏惧呢?想到此处,杨宁心中生出杀意,毫不犹豫地一指弹中万旒的哑**,提着他走进沧海厅内,将万旒掷落地上,然后一手抓住万旒腕脉,将真气输入万旒体内,他已经下定决心,绝不放过这个如此胆大可恨的总管,武道宗中有无数对付这等人的法子,他要先将这人内功心法探察清楚,然后在他体内埋下禁制,等到事成之后,再杀了这个不敬之人。强劲的真气在杨宁催动下不过片刻已经贯入了万旒的周身经脉,将万旒真气运行的所有隐秘一览无遗。
万旒在触到杨宁眼中凌厉的杀机的那一刻就知道自己犯了莫大的错误,眼前这个少年绝对不是用利益可以牵绊的人物,可是却已经无从反抗,下意识地想要竭力控制自己的真气和杨宁相抗,可是不知怎么,体内的真气一遇到从腕脉注入的那股冰冷寒酷,充满不可抗拒的威势的真气的时候,就已经彻底降伏,而且自动按照平日行走的路线运转起来,一种被人剥光了衣服放到大街上任人注目的屈辱感觉从心底升起,万旒心中生出自暴自弃的感觉,若非功力被制,只怕已经要自断心脉寻求解脱了。
杨宁在探知万旒体内真气路数的时候,就是心中一动,想不到这个男子的内功心法居然是魔门补天宗一系,世上内功心法虽多,但是能够瞒过杨宁眼睛的也只有寥寥数种,其中一种就是补天宗的心法,只因补天宗的心法最重要的就是一个“隐”字诀,将自身心法伪装成其它门派的心法就是补天宗弟子最擅长的事情,当然还有种种隐踪匿迹的手段,这也是杨宁没有立刻看穿万旒出身的缘故。当然所谓的瞒过不过是暂时的,比如万旒,杨宁只需要经过一番试探就可以知道他修炼的究竟是什么心法。
可是知道了万旒的出身来历之后,杨宁却觉得有些烦恼,他原本已经动了杀机,才会用秘传心法对付万旒,用如此手段探察他人内功心法本是江湖大忌,这样的事情就是杨宁这种身份,也是不能随便做出来的,否则可就当真是天下难容了,所以按照道理说应该将万旒杀死以除后患,这本来也是杨宁的打算。可是在知道万旒身份之后,杨宁却犹豫了,在他心目始终将维护魔门弟子这一点当成自己的行事准则之一,这是武道宗嫡传弟子的本份,若非如此,武道宗凭什么成为魔门之,而武道宗主又凭什么被尊称魔帝呢?当然这种维护也是有一定限制的,就是不能损及魔帝本身的利益,所以在彭泽,他就没有阻拦柳天雕杀人灭口的行为。
正在杨宁犹豫不决之时,万旒已经神色剧变。在杨宁真气肆无忌惮地穿行之下,万旒突觉丹田之处生出一道炽烈的真气,并且转瞬间膨胀起来,向四肢百骸扩散开去,这道真气所过之处,经脉如受火焚,难以形容的苦痛瞬间席卷着万旒的整个神智,整个身躯不禁顿时蜷缩起来,万旒心中灵光一现,知道那潜伏多年的隐患终于爆,眼中不禁闪过绝望之色。真气激荡哑**不知道何时已经被冲开,咽喉深处不由出野兽一般的惨号,周身经脉痉挛收缩的痛苦令万旒恨不得立刻死去,只是杨宁的真气和丹田暴的真气相互撞击,令他连一根小手指都动不了,在这一刻,万旒再也顾不得仇恨眼前的敌人,迷茫的眼睛透出哀求之色。
没有误解万旒的心意,不过杨宁也不觉得现在杀了万旒是件好事,第一,他还需要这个人活着,至少在完成青萍的计划之前不能死,第二,如果是自己要杀他也就罢了,偏偏这人是因为莫名其妙的走火入魔,让自己被迫杀了他,那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所以杨宁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全力输入自己的真气,想要收拢万旒体内疯狂的气息,这是一个比想象加艰难的任务,突然杨宁心中一动,毫不犹豫地将全部真元都注入了万旒体内,短短的一个月内,杨宁第二次施展了《日月同寿》的疗伤心法。
等到杨宁再度睁开双眼的时候,感觉到体内生机勃勃的澎湃真气,不禁露出一缕淡淡的笑容,然后他就看见到剑拔弩张的一幕,在沧海厅门口,一个面目阴沉的中年人手执短匕,两膝微屈,两脚前后分立,目光炯炯地望着自己,而在自己身前,青萍身上红衣无风自动,猎猎作舞,宝剑霜寒,径自指着那人,额头上有些汗渍,显然已经对峙了很久。沧海厅外,夜色深沉,传来隐约的呼吸声和刀剑撞击的声响,却是看不见一个人影,这般局势,当真是一触即。想来若非觉自己在替万旒疗伤,这些人已经攻入沧海厅了吧,杨宁眼中闪过一缕讥诮之色,看也不看盘膝而坐,面上宝光湛然的万旒,杨宁缓缓站起身来,走到青萍身边,在她肩上轻轻一拍,淡淡道:“没事了,你歇息一会儿吧。”
青萍松了口气,纤足微点,已经退到杨宁身后,笑道:“我没事,如果不是担心他们围攻上来,或者会伤了你,我才不会那么紧张呢,你放心出手,不必顾忌。”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宝剑指向万旒咽喉,眼中闪过狡黠之意。
杨宁虽然缺少心机,但是和青萍相处久了,对青萍的心思已经了若指掌,几乎是马上就明白了青萍的心意,现在敌众我寡,若想脱身而又不惊动金陵城里的各方势力,那么挟持万旒可能是最好的办法,只可惜这个法子在别人身上或者管用,在万旒身上却是多半不成的。补天宗在魔门中是一个极为特别的宗派,绵延千载,源远流长,开宗立派的祖师崇尚老子之言“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损不足而补有余”,立誓补天之不足,专爱代天行事,精擅暗杀之道,所以门中弟子皆是聂政荆轲一流的人物,百万军中夺上将级,也是易如反掌,往往甘冒奇险,成就惊天大业,而且行事百无禁忌,纵然是同门子弟,若是触犯他的理念,也往往杀之无赦,可算是魔门中最可怕的一系。这样一个宗派,其弟子自然不会接受胁迫,自己方才探视万旒的内功心法,已经得罪了他,索性又救治了他,显然功过相抵,想来还可转圜,如果现在青萍挟持万旒,只怕会两相决绝,再难挽回。想到此处,杨宁微微摇头,青萍见状只得撤剑退开,不过目光仍然盯在万旒身上,显然是不准备放弃这难得的优势了。
看到杨宁和青萍之间的互动,那手执短匕的中年人心中略宽,他清楚眼前这对少年男女的身份,而且也知道万旒的身份,就是他自己也和魔门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能够不得罪魔帝,还是不要得罪的好何况现在的情况晦暗难明,方才魔帝显然不是在对万旒下手,倒像是救治一般,他也知道万旒体内的隐患,但是这些年来曾经亲见万旒作,只是似乎都没有这一次厉害,如果杨宁能够救治万旒,那么即使有什么过节,也可以前嫌尽释何况到目前为止,双方似乎还没有什么冲突,想到此处年人收起匕,上前几步抱拳道:“在下安道淳,忝为万宝斋江宁总店的护院领,万总管曾经吩咐我等,两位皆是本斋的贵宾,现在双方生了一些误会,但是想必是可以化解的,沧海厅并不适合长谈,万总管也需要调理医治,不如请两位暂时到客院休息一下,等到总管醒来,我们再详谈如何?”
杨宁淡淡一笑道:“那么阁下是想暂时拘禁我们两人了?”语气淡漠非常,好像此刻自己并没有处在重围之中。
安道淳却是神色一凛,感觉到了杨宁隐藏在冰霜面孔之后的杀意,连忙拱手道:“帝尊说笑了,在下何等样人,敢有这样的妄想,只是总管原本就为两位准备了客院,现在天色已晚,两位若是再去寻找客栈,只怕缓不济急,而且难免有些这样那样的烦恼,所以在下才会越俎代庖,想替总管留下两位贵客。”他这番话说来情真意切,听来极有诚意,不过即使是杨宁,这种情况下也无心留在别人的地盘,他略一扬眉,正欲峻拒之时,耳边却听到一个粗犷的声音道:“公子爷,别听这贼厮鸟胡说八道,什么贵客帝尊,都是嘴上抹蜜得好听,这群王八蛋把老子的院子都围起来了,显然是想黑吃黑,绝对不安好心。”
随着语声,厅外传来兵刃相撞和低声惨呼的声浪,话音未尽,一个敞着怀,手里拿着一条镔铁棍的大汉横冲直撞了进来,那安道淳不愿相争,竟然让开身形,让那大汉闯了进来,却正是原本骷髅会的大当家,此刻锦帆会精卫堂的客卿褚老大,这一次他跟着伊不平上岸,为了隐藏身份,没有携带那柄显眼的重剑,此刻也不知道从哪里寻了一条铁棍来,不过见他挥舞棍棒的那种凶悍模样,显然并没有兵刃不趁手的问题。
杨宁见到褚老大,不觉嘴角微翘,淡淡道:“你来做什么?伊会主呢?”
褚老大抢到杨宁身边,搔着脑袋傻笑道:“伊会主守住雪松阁是不让人抢了咱们的东西去,让老子来跟公子说一声,让公子放心,如果有人不识趣,最多大家再扮一次强盗,把万宝斋洗劫一空,也算没有白来一趟。”
这时候,一个匆匆忙忙奔来的伙计在安道淳耳边嘀咕了几句,那安道淳神色微变,躬身道:“帝尊见谅,实在是安某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才会派人围住雪松阁,如果帝尊觉得不妥,安某这就下令撤围,不过还请公子将总管送过来,如果公子连这个的要求都不答应,那么安某只好顾不得惊动金陵城大小势力,猛攻雪松阁了。”
杨宁冷冷一笑,道:“你若想攻打雪松阁,不妨去试试,有伊会主神箭把守,就是在下亲自出手,也未必能够在一柱香时间内攻进雪松阁,有这些时间,已经足够在下在沧海厅杀个血流成河了,你若想蛮干,我奉陪到底,你若聪明一些,就退出去静观其变,什么时候万旒醒了,自然会有一个交待的。”
安道淳不禁心里一寒,他自然知道这种情况,但是因为猜测锦帆会和杨宁都不愿起冲突,才想说服杨宁退让一步,想不到杨宁现在还不肯放手,这样的话,他想不动手都很难了,不由一声长叹,就要下令进攻。杨宁自然感觉到安道淳的杀机,微微冷笑,眼中寒芒暴射,显然已经准备雷霆一击,出手无情了,他宁可惹出天大的麻烦,也绝对不肯向一个护院让步。正在这时,躺在地上的万旒突然生呻吟之声,一时间,青萍、安道淳和褚老大都向万旒望去,只有杨宁神色冷冷,依旧盯着安道淳不放,嘴角带着些许讥诮意味,显然不打算放弃出手。
万旒睁开眼睛,神色先是有些茫然,但是在厅内众人身上掠过之后,眼神就已经变得清明一片,他艰难地爬起身来,扬声道:“道淳,传令下去,各处护院伙计不许擅动,雪松阁贵客不能得罪,你到外边等着,待本总管和子静公子商谈之后,再惩治你办事不利、以下犯上的罪名。”
听到万旒斩钉截铁的话语,青萍先是松了一口气,然后疑惑地看向万旒,不明白他为何要如此委屈求即使是安道淳,也是神色茫然,却连忙传令下去,不多时,厅外已经人声杳然,显然万旒在这里的威信很高,即使在他本身受到挟持的情况下,也无人敢违逆他的命令。
万旒站起身来,身躯却是一阵摇晃,又深深喘了几口气,才勉强道:“在下想和帝尊私下谈些事情,不知道青萍小姐和褚会主可否暂时回避一下。”
青萍听到这句话眉头微皱,她并不放心杨宁一个人面对这种老奸巨滑的对手,但是偷眼撇去,只见杨宁神色漠然,却没有反对的意思,只得轻轻一叹,扬声道:“褚兄,我们出去吧。”说罢头也不回的走向厅门。褚老大犹豫了一下,也转头去看杨宁,见杨宁傲立厅并无反应,褚老大方才心知肚明,知晓杨宁若要反对,绝不会这么沉默,便一耸肩,也拖着铁棍走了出去,那安道淳见状不等万旒吩咐,就跟着退了出去,还顺手将厅门关上,沧海厅内顿时一片晦暗,若非还有头上的星月之光,只怕已经伸手不见五指了。
直到这时,万旒才松懈下来,走上前俯身下拜道:“补天宗不肖弟子萧旒拜见帝尊。”
杨宁听到这句话,神色没有明显的变化,只是越多了几分冷漠孤傲,他负手在后,仰冷冷道:“免。”
万旒,不,应该唤做萧旒了,心中暗自苦笑,却不敢流漏出来一丝情绪,只是顿在地道:“弟子自知罪孽深重,其罪有三,明知帝尊身份却未曾拜见,窃听帝尊与青萍小姐私语是逞强与帝尊动手,皆是不敬之罪,帝尊若要怪罪,弟子甘心领受责罚。”
杨宁神色微动,语气却依旧森寒冷漠地道:“罢了,我也懒得怪你,不过却有几桩事情想要问你,你既然是补天宗出身,怎么不去做刺客,却做了万宝斋的总管,什么时候我们圣门弟子这般颓废了?”
萧旒苦笑了一下道:“帝尊,弟子不肖并非虚言,当初我学艺不精,败在师弟手上,故而早被师门废去武功逐出门墙了,这些年来虽然侥幸练回了几分功力,但是别说当刺客,就是想要自保也是难如登天,幸好得到斋主垂怜,才有这一席之地可以容身,所以弟子才会隐瞒身份做了商人,不过是想苟延残喘,谋个衣食周全而已。方才弟子不慎听到帝尊和青萍小姐的谈话,一时好奇,没有即时离开,弟子自知罪该万死,还请帝尊念弟子先前对青萍小姐礼敬有加的情分,对弟子网开一面,弟子来世结草衔环,也要报答帝尊的不杀之恩。”
杨宁听到此处不由一愣,想不到眼前这个男子竟然自承已经不是魔门弟子,这样一来等于是放弃了唾手可得的生机,按理说杨宁应该立刻出手,可是想到这人如此直言不讳,对青萍和自己又是毕恭毕敬,一时之间竟然有些不忍下手,他修炼的这门武功,最重心境,讲究的是任性而为,但是如果勉强行事,却难免会在心灵上会留下一丝阴影,武道之路,何等艰辛,若是有此一个破绽,只怕终究会成为心魔,所以杨宁一时间竟然不知该如何是好。
略一沉吟,杨宁问出心中的疑惑道:“本座记得,补天宗一脉单传,像你这般落败的弟子只有一条死路可走,为何你却还活着?还有,你体内得真气又是怎么回事?”
萧旒脸上掠过一抹悲怆之色,良久才恨声道:“帝尊说的是,弟子本是该死之人。七十年前圣门遭遇前所未有的劫数,六宗弟子风流云散,宗派几乎难以为继,补天宗一脉单纯,就更是如此。弟子投入先师门下的时候,门中只有两名弟子,虽然先师对我两人都甚是爱惜,但宗派规矩不可轻忽,即使在这等危难时候,先师也不肯改变传承方式,所以要我二人决一生死。属下资质浅陋,败在师弟手上,本应身死名灭,与草木同朽,幸而师弟代为求恳,先师念及宗派凋零,又有一个贵人替我求情,这才留我残生,只是仍然用《锁魂手》废去了我的武功,以免世上有第二个补天阁弟子。”
杨宁听到这里,不禁惊道:“圣门之中废除武功的手法有数十种,为何尊师竟会用最残忍的《锁魂手》。”
萧旒惨然道:“先师认为若是弟子没有本事挣扎求生,那么他也无需放我一条生路。《锁魂手》残毒无比,废去武功的过程宛如抽筋剥皮,剔骨搜魂,而且会在丹田留下一道火毒真气,日日煎熬身心,如同天魔锁魂,历久弥简直令人生不如死。幸好那贵人心怀慈悲,传了弟子一门心法,可以涤清经脉,消减火毒,弟子才可以重练内功,这十多年时间,弟子朝夕苦练,却也不过恢复了三成内力,而那道火毒真气却始终难以驱除,只能强行压制在丹田,今日弟子不自量力,和公子动手,想不到触动内伤隐患,才会走火入魔,若非帝尊出手相救,只怕弟子早已尸骨无存了。”
萧旒一脸怨毒之色,杨宁却恍若未见,只是细细用心思索,良久才道:“原来如此,怪不得我试探你的内力,总觉得有些古怪,明明是补天阁的心法,却少了几分邪异,多了几分沉稳,根基似是深厚,却又略显浅薄有几分窒碍,力不从心之感,原来是这么回事。只是《锁魂手》是补天阁不传之秘,什么人能够助你涤荡经脉,重练内功呢?若非我这段时间颇有些进境,只怕方才也是束手无策,就是家师亲自出手,也未必能够做到吧。”
萧旒听到此处眉心微颤,却只是低头答道:“斋主武功高明,见识广博,天下罕见,当日也曾说过《锁魂手》狠毒无比,创出这门武功的人根本没有留下破解之法,若是强行破解,只怕是得不偿失,除了传授弟子心法暂时压制火毒之外,这些年来斋主也是爱莫能助,想不到帝尊竟然能够消解弟子丹田之内积蓄十年的火毒,弟子钦服万分,想必斋主他老人家知道了,也定然觉得十分惊讶呢。”
杨宁失笑道:“你说错了,我也没有法子破解《锁魂手》,这功劳却在你自己身上,这十年来你想必一直不放弃压制丹田的火毒,所以经脉内的真气偏于阴寒,这次被我阴差阳错催动隐患之后,真气在经脉中激荡回旋,虽然令你一时间走火入魔,但是我冒险使用了《日月同寿》替你疗伤之后,却令你体内的真气水火相济,这才化解了你体内的隐患。其中形势变化凶险无比,而且未必可以遇到第二次这样的良机,若是还有人中了《锁魂手》,只怕我也是无能为力,难不成那人也能拖上十年八载,令得体内真气阳极阴生么?”
萧旒听到此处眉心微颤,却只是低头答道:“那人便是万宝斋的斋主,斋主武功绝世,宅心仁厚,原本想不顾圣门禁例,替弟子恢复武功,只是《锁魂手》实在是本门第一等的残毒手法,以斋主之能也仅是可以压制罢了,若非得到斋主相救,只怕弟子也撑不到现在,弟子感激之下,这才换了姓氏留在斋主旗下效力。不过弟子方才暗自调息,觉那缕丹毒竟然无影无踪,弟子万万想不到帝尊竟有如此通天手段,若是知道,弟子定然早已前来向帝尊求救了,不过现在这般,弟子已经心满意足,想必假以时日,苦心修炼能够得回昔日功力吧。”说到此处,萧旒不禁神色黯然,他方才调息之时,只觉真气迟滞如泥浆,细弱如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恢复如初。